愤怒直接冲上了头脑,她眼中只有吴阿玉那张被毁了的脸。
她紧紧咬着牙齿,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了旁边的吴德,眼神中翻滚着冰冷的杀意。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吴德只觉得全身像是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一样,冻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嘴唇颤抖着,甚至两条腿也跟着抖了起来。这时候的云夕,完全颠覆了他印象中纤细柔弱的印象,像是一把寒光凛冽的剑,随时都会斩落他的头颅。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这足以将他整个人掩盖住的恐惧。
会被杀死的……这个念头清晰得浮现出来,让他因为恐惧而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吴阿玉直接倒在云夕身上,云夕能够感觉到她的脸很烫,烫的惊人,显然正着高烧,只是比起刚出来时的惊慌,或许是因为遇到了云夕,现在的她眼睛闭着,神情却安宁了许多。
这时候吴老娘也跑出来了,嘴里还骂道:“我倒是想看你这个小贱人能跑哪里去?”
她一抬头,就看到云夕扶着吴阿玉,嘴角僵住了。
云夕眼神冰冷得犹如十二月坚韧的冰块,“你们将阿玉害成这个鬼样?”越是生气到了极点,她脸色越是平静,只有眼底翻滚着抑制不住的杀气。
王大夫也在旁边不住地摇头,“真是狠心恶毒的父母啊。”他见过将女儿卖了的母亲,却没见过毁了女儿容貌的母亲。
吴老娘被她的眼神一看,和自己的儿子一样,心中不由生起了恐惧的神情,显然是回想起被云夕支配的日子。她抖了抖嘴唇,辩解道:“不关我的事,是这死丫头自己想不开,自己下手毁了的!”
说到后面,她便理直气壮了起来。没错,就是阿玉自己动手的,她自己死脑筋!
云夕呵了一声,谁都听得出她的笑声中充满了多少的讽刺。
她直接将吴阿玉公主抱起。她连几百斤重的东西都能拎起,更别提是不到一百斤的吴阿玉了。
王大夫跟在她身后,叹气道:“等下我给她看看吧,真是造孽。”
云夕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王大夫。”
王大夫说道:“这没什么……咦,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吧?”
云夕点点头,“我先带阿玉去里正那边。至少得让里正他们知道这件事。”还有吴德的功名……这是吴家最得意的事情,她就非要搅和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王大夫,一个人若是品行差的话,那么他的功名是不是会被剥夺?”
王大夫显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点点头,“是有这个说法。五年前,咱们凤凰县就有个秀才,不肯奉养含辛茹苦供养自己长大的母亲,最后他秀才的功名就被前县令爷给剥夺了。”
他顿了顿,说道:“你若是想要剥夺那吴家的功名,我教你一个法子。你送县令几个水仙球,那康县令最爱侍弄花花草草这些,特别是那种不常见的。他前日来我们王家,就十分眼馋你送来的那水仙花,还取名叫凌波仙子。”
云夕颔谢过王大夫的指点。反正她那边水仙球多的是,到时候可以托王家送给康县令。
等到了陶家,吴阿玉的惨状甚至让陶天功的妻子陶张氏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这、这是谁?”
吴阿玉的整张脸都毁了,导致陶张氏都没认出她来。
云夕冷漠道:“这是阿玉。我先前担心吴老娘以侍疾的理由将阿玉叫回去磋磨,就进城去请了王大夫过来。想说若是吴老娘病早点好,阿玉也能早点回来。谁知道去了吴家,就看到阿玉成这样了。”
另一边,王大夫也给吴阿玉把脉,把脉后说道:“她这是伤口炎引起的烧,等下我给她开些药。现在先给她喝点水吧,我看她已经好久没进食了。”
陶张氏怜惜地看着阿玉,然后又咬牙切齿,“这吴家也太狠心了吧!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很显然,陶张氏也认为这肯定是吴家搞的鬼。
“我去喊我家老爷过来!”然后陶张氏风风火火地去喊人了。
没一会儿,陶天功也到了,他显然也从妻子那边得知了这件事,沉着脸,声音也有几分的怒意,“这吴家!”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他们阳河村的名声能好听吗?特别是还在王大夫面前……
他看到了吴阿玉脸上那疤痕,越愤怒了,“去将吴家人请过来!”
云夕对陶天功说道:“里正,能否让吴阿玉暂时住在我那里?王大夫都说了,阿玉不仅着高烧,还好久没进食了。倘若继续让她呆在吴家,我怕她这条命都要没了。”她总觉得,吴家是因为没向她求亲成功,才会将怒火泄在阿玉身上,心中越愧疚了。到时候,她一定要用千鹤膏,帮阿玉治疗她的脸。
陶天功摆摆手,“就住在你那边吧,你是个好的,不像那吴家。”
云夕和阿玉只是同村人的关系,都能够这样善心对待她,吴家还是阿玉的亲人呢,却把她害成这样。
其实云夕更想让阿玉脱离吴家的,只是显然没有那么简单。这世道,可是父母卖掉自己的儿女都不犯法的。
吴家人很快就战战兢兢过来了,当然吴德没过来。吴老娘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次来肯定没好果子吃,才舍不得她的宝贝儿子受苦。
陶张氏心地善良,让孙女端来了一碗的米粥,云夕慢慢喂着阿玉。
吴老娘和吴老爹两人一起过来了,吴老爹一过来,就立刻将这件事甩开手,“这事我可不清楚,我昨天出去喝酒了。”
云夕心中冷笑,昨天不清楚,今日回来看到阿玉这情况总该清楚了吧,说到底,吴老爹也是帮凶。
吴老娘一过来,就先喊冤,“里正我冤枉啊,阿玉这脸是她自己划的,不关我的事情!”
云夕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她自己傻到把自己脸划成这副德行吗?”
吴老娘振振有词,“是她自己气性太大,我只是开玩笑说要将她嫁给城里那傻子,谁知道她气性这么大,居然毁了自己的脸。”
陶天功的脸黑得像锅底,“开玩笑?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昨天那徐家可是上你们家门了!”
徐家傻子,是凤凰县鼎有名的人物。他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在肚子里呆久了,人痴痴傻傻的,整日流口水,小时候,又被人哄骗着爬上树,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变成瘸子。这样一个又傻,又残疾的人,凤凰县自然没有人要嫁给她,就算徐家出五十两的聘礼也一样。
在两年前,倒是有一户人家把女儿卖过去,那姑娘嫁过去后,回门的那天,穿着红衣服回娘家,然后直接在娘家上吊了。之后那户人家66续续出了些鬼怪之事,还弄得短短一年之内家破人亡。大家都说是那姑娘化作厉鬼,找自己娘家人算账。之后就算是想卖女儿的人家,想起这件事,心中也得打个寒战,不敢这么做。
至于吴老娘,她想的很好,反正嫁人后,不许阿玉上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