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或许,一切都会回到三年前。
隆兴寺中,从不信鬼神的修罗侯萧让定定望着侧过脸去的无双,他心中第一次开始祈求神佛,诸天神佛,就让她一直忘记吧,不要想起来,如果她永远不想起来,那或许,他能够再次拥有她………只要能再拥有她,他萧让,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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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启程的无双,在萧让的提点之下,并没有前往洛邑,而是飞鸽传书给了凤煦,说她要立刻前往三郡。
去往三郡的前一日,姜焱也来辞行,他要回邺国了。
姜焱目光灼灼,他道:“公主,姜焱走了,公主的救命之恩,姜焱不会忘记,终有一日,姜焱会将整个天下双手奉送给公主,以谢公主的大恩。”
无双抿嘴一笑,显然将他的话当作海口,姜焱看出来了,他不太服气,于是道:“姜焱会说到做到的,公主就等着吧。”
说罢,他就一甩马鞭,大笑着离去,阳光之下,他火红色铠甲反射着耀眼光芒,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灿烂热烈,无双瞧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此人倒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
无双一扭头,又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萧让,萧让穿着黑色铠甲,宸宁之貌,轩然霞举,却神色冷淡,如古井无波。
无双暗暗吐了吐舌头,心想姜焱是个心思好猜的性情中人,萧让就是个让人猜也猜不透的城府极深之人,两人性格,就跟两个极端一般。
仆妇将无双扶上马车,萧让骑马,随行在侧,路途遥远,他借口有鹰鸢军护送,会安全不少,不如同路而行,无双自觉没有反对的理由,便答应下来了。
从雍都前往庆渝,途中风景也渐渐从巍峨城池变成大漠黄沙,无双总觉得,这个景色,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似乎她以前,也从雍都去往庆渝过。
她靠在马车中,不由睡着了。
醒来时,却见到一个少女抱着膝,靠着车壁,将头埋在膝上,蜷缩在马车里,无双不由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马车里?”
那少女慢慢抬起头,她相貌柔美,满脸泪痕,只是那张脸,竟然和无双一模一样。
无双不由惊叫了声,清醒了过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原来是梦。
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而且梦中的少女,为什么和自己长得那么像呢?
马车车窗处的帘子忽然被掀开,萧让望了进来:“公主,怎么了?”
无双道:“做了个噩梦。”
“哦?”
“梦见一个少女,很是伤心的样子。”无双不知为何,就想说给萧让听,她比划着:“那少女憔悴的很,而且,居然和本宫长得很像。”
萧让面色,忽然暗了下来,他抿了抿唇,然后忽放下车帘。
还没等无双反应过来,他忽又掀开车帘:“公主既然被梦魇到了,不如出来,和臣骑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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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是会骑马的,前去三郡,她倒宁愿骑马,而不是整日呆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之中,颠到想吐,不过她是大胤公主,这样抛头露面出来和男人骑马,总归是不太稳妥的。
萧让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道:“这里都是鹰鸢军的人,我不让他们说,他们不敢说。”
“可是……”
萧让又道:“莫非公主怕自己带的胤军说出去吗?”
他凉凉瞥了眼离无双最近的守卫:“你要说吗?”
那守卫被萧让眼神吓得差点没滚落马匹,他忙战战兢兢道:“不敢,不敢。”
无双噗嗤一笑,萧让见她对自己笑了,他瞬间有些失神,待回过神来,也勾勒嘴角,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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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沙漠里,蔚蓝色的湖水和天空湖光一色,无双纵着马,奔驰在这天地之间,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这时候,她仿佛抛下了她的家国重任,她不再是整日冥思苦想如何挽救大胤的无双公主,而只是凤无双而已。
她纵马骑着,萧让担心她安危,跟在她身后,他扬鞭纵马,他骑术是远超无双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始终骑在她身后,没有越过她,也没有和她并肩,而只是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
大漠黄沙,长河落日,两人两骑,尽情奔驰着,蔚蓝色湖水波光粼粼,水光潋滟,无双不知道打马狂奔了多久,直到骏马累到不愿再走,她才下了马,坐在湖边,望着明净湖水。
萧让也翻身下马,只是他一直在她身后站着,没有上前。
无双却回头看他:“萧君侯,过来一起赏景吧。”
萧让这才上前,伴她坐下,他本是个极为骄傲之人,就算在洛邑重遇她,也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自从无双说出“没那么厌恶他”之后,他却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仿佛一件心爱之物失去了很久,忽然发现也许能够重新拥有,那种既欣喜,又害怕重新失去,小心翼翼的心情。
他不由在心中苦笑,他这一辈子,何时和小心翼翼四个字扯上关系过?他侧过头,去看无双白皙如玉的侧脸,向来如古井无波的眼神,此时竟带了些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炙热。
无双无意撇过头时,发现萧让正在直勾勾看着自己,她慌忙转过头,然后咳了声,道:“其实此去三郡,我倒是有些紧张的。”
“此话怎讲?”
“三郡一直是离国管辖,突然划归大胤,我怕自己做不好。”无双这次和萧让一起纵马,其实也是有心想问问萧让意见,毕竟他能够掌管几十万鹰鸢军,从一个私生子做到人人畏惧的靖北侯,想必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萧君侯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