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倔的!
陆钧山咬了牙,盯着她重重哼了声,他搂着云湘,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端水的元朱。
元朱忙进来,她将东西放下,正迟疑着想从陆钧山怀里接过云湘时,却听大爷淡声道:“都出去。”
成林忙拉着木愣的元朱从柴房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陆钧山衣摆一撩,盘腿坐在地上,盯着怀里烧得仿佛没有知觉的人看,从怀里取出颗药,动作不甚温柔甚至多少有些发泄脾气般撬开她的嘴,将药丸丢进去,再合上她下颌,云湘无意识吞咽了下去。
云湘好像有些不舒服,昏迷中蹙了蹙柳眉,陆钧山看见了,低声又哼了一声,将她从怀里翻过身来,背对着自已,再是垂着眼准备解下她裙裳给她上药。
虽说方才春莲替云湘收拾过,可没上药止不了血,如今那衣服沾了脓血便粘连着,陆钧山仿佛对付伤处很有经验,先用棉巾沾了温水覆在云湘臀腿上,过了会儿再是轻轻解开。
当瞧见系在腰上的那一截细带子时,他愣了愣,随即发觉是什么,眉头皱得更厉害。
衣衫被揭下来时,还是扯到了皮肉,云湘瞬间从昏迷中疼醒了,浑浑噩噩的知觉恢复些,立刻察觉到自已正趴在人腿上。
那人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味竟是对她来说有几分熟稔,让她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谁,正要说话,又感觉后腰那一凉,她本就烧红的脸更红了,挣扎起来。
只听陆钧山低沉的声音冷淡道:“安分点!难不成你以为我对着这冻梨似的淌着脓水之处有何兴致不成?”
“这可是你求了爷的。”
云湘浑身高热虚软,臀腿那儿又疼,如今又被一个男人剥了衣裳给臀上药,还这般说,她再坚强,再想装作若无其事,眼睛还是瞬间红了,一直隐忍的眼泪还是从眼眶里落下来。
她埋下了头,却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流泪。
她不知道陆钧山为什么要来,或许只是难得大发善心来救她,她此刻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因为她需要这一份她原本开不了口的善心。
陆钧山见她不吭声,以为是高烧虚软无力,许是又昏睡过去,倒也没有太在意,只专心替她清理了臀腿上的污血,他是不知晓这丫鬟今日还来了月事,本就是女子体虚的时候,遭了这么大的罪,他一时心里竟是有些心虚。
分明只是个丫鬟而已。
陆钧山想到这,又板了脸色,若不是她冥顽不灵,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他手上动作算不上轻柔,毕竟也是头一回替女子上药,不知女子和男子不同,只利落地擦洗干净,便上金疮药。
云湘很疼,疼得眼泪流得更厉害,但她咬紧了牙隐忍着,只以为陆钧山在故意折磨她,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提醒她如今救她的人是谁。
等陆钧山替云湘上完药,这才发觉自已腿上的薄衫都湿透了,他皱了下眉,将云湘一直埋着的脸抬起来,这便看到她闭紧双眼,咬紧牙关一副隐忍又委屈的模样,默默哭得满脸都是泪,眼睛红得不成样。
他一时来气,心里发堵,冷峻着脸,“哭什么?爷亲自来给你上药,你有什么可哭的?”
云湘听到他这话,睁开眼睛,本想对陆钧山道一声谢,向他示弱主动表现出是她求他来的诸如此类的话,圆了他的颜面,消了他的脾气,可她虚脱得厉害,小腹也还在疼,睁眼看到他冷峻的脸,心里各种情绪上来,委屈得厉害。
陆钧山见她不仅不说话,两只眼睛盯着他还不停往下落泪,哭得都小声抽噎起来,满脸都是泪。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是气堵得厉害,拿起袖子胡乱擦了擦她烧得滚烫又哭得可怜的脸,“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任由那老太婆把你明天卖出去!”
这话刺激了云湘,她抽噎得更厉害,好像在这个人面前本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便无所谓了一般。
陆钧山见她越发来劲,本是该展现一下男儿一言九鼎的气势将她放下,转头甩袖就走。
但他这手就是放不下,纹丝不动坐在这里揽着她。
陆钧山抿紧了唇,一时也是气到无奈了,拿她没办法,“哭什么,有爷在,自然不会有人能对你做什么。”
他此时的语气已经轻柔下来了,低沉的语调透出安抚的意味。
云湘深呼吸几口气,缓了缓气息,可那抽噎的劲儿一时过不去,攒了劲说话时,还一抽一抽的,含糊着说:“衣服……盖好。”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但陆钧山却是听到了,还瞬间听懂了,他挑眉看向云湘还在干晾着的臀腿,忽的笑了声,心中郁气莫名消散了些,道:“药还没收进去,还未结成痂,难不成你想再粘连了衣服?”
他是调笑着说的,语气却莫名温柔。
云湘此刻是听不出那温柔的,羞耻与各种情绪涌上脑来,丫鬟的生存危机都堵在她心口,叫她分辨不出那些细微的情绪,她又闭上了眼,别开头,将脸重新埋起来。
陆钧山觉得她此时扮鸵鸟的样子有几分可爱,便又笑了,道:“早早来求我,这些事什么都不会有。”
或许是药物在开始起效了,云湘这会儿比刚才又好受了些,她细着声解释:“奴婢说了,就算是死也不会求大爷。”
她这话其实只是解释为什么不去求陆钧山,但此刻在陆钧山听来,她又开始发作硬脾气了,梗着脖子说死也不会求他,衬得仿佛这会儿是他自作多情才来了这里给她这已是不堪入目的尊臀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