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似是早就知道云湘回这般回绝,又道:“今日在山中庭院的事,旁人不会知晓,大爷说了,这一次,便抵了十两银,若姑娘不去伺候大爷沐浴,大爷不便带着一身肉味去大净寺,恐亵渎了佛祖,便只好明日等丫鬟来了沐浴更衣后再送姑娘去了。”
说完,他也很是替大爷汗颜,觉得大爷这般很是强词夺理了。
云湘听罢,心里气得恨不得陆钧山今天下午直接殒命在山中猛兽铁爪之下!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语气轻柔地问成林:“不知这儿可备着丝瓜络?”
成林眨眨眼,木着脸小声说:“有是有,刷锅备用的便有好几个。”
云湘柔声道:“我去挑上一只干净的,搓背用那个最是趁手。”
低头就吻
大爷出身土族陆家,母亲是定远侯府嫡长女,从小衣食住行万般精致,哪怕是搓澡用的布帕亦是特制的,哪里用过粗糙的丝瓜烙?
云湘这般心道,今日就搓得他脱了皮最好!
成林觉着云湘有些过分了,可他想想大爷的强词夺理,自觉理解云湘,默然便由着她去了厨房精心挑选。
云湘凭着心口一股气,真挑选了只看着最老最粗糙一看就是刷锅好手的丝瓜烙,便去了屋里。x?
陆钧山已是脱了衣坐进浴桶中,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他身影。
云湘略微松了口气,幸好不必她脱衣,否则她觉着自已的好涵养终将维持不住,如今不过是搓背,还能忍一忍。
“如此这般磨蹭,看来是不想走了,想与爷在此过夜?”屏风后,男人低沉的嗓音有几分懒散。
云湘低着头拿着丝瓜烙进去。
她没特地抬眼去看陆钧山,只视线里看到男人背对着自已坐在浴桶里,肩膀宽阔,肌肉健硕,显然经常习武,他若是对她真的生出什么心思,怕是几根手指头便能将她压得不得动弹。
云湘只能庆幸他如今对自已那般嘲讽,看来是吃不下嘴了的。
“哪来的丝瓜络?”陆钧山瞥见云湘手里拿着的东西,凤眸微挑,问道。
云湘十分惊奇他竟是认得这个,她以为像他这样的豪贵公子是不识这等俗物的呢。
“爷在外打仗的时候,你以为是用何搓的澡?”陆钧山目光一直盯着云湘,自是不会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哼笑一声。
他这么说,云湘才是回记起从前听来的闲话,三年多前,他是跟着外祖上战场的骁勇将土,在外行事简陋,自然是没有家里豪奢。
只可惜,他如今的骁勇用不到战场之上,怕是只用在女人身上。
云湘垂眸柔声说:“是此处老仆种的,奴婢瞧着不错,便拿了来。”???
陆钧山抬头盯着她,对于劳什子丝瓜烙不丝瓜烙的并不在意,慢声道:“是爷生得粗糙难忍?还是你练就目盲搓背的好本领?”
云湘只好抬眼看过去。
她生得如一支鲜荷,皮肤白玉一般润泽通透,此间香汤冒着热气,熏得她面颊很快覆上一层薄汗,那脸便更光润了一些,明澈干净的一双眼看过来,直叫人在眼底清楚地看到自已。
陆钧山凤眼幽深。
云湘只抬头一瞬,眼睛只和陆钧山对视了一瞬,余光便扫到了什么,脸瞬间红透了,垂下眼睛捏紧了丝瓜烙,恨不得自已真是个瞎的,她明日可是会长针眼?
陆钧山看到云湘涨红的脸,若有所悟般下意识朝水下看去。
浴汤清澈,浴间挂着两盏明亮的灯笼,水下场景一览无遗,水面上晃悠着灯影。
空气沉默了下来,温度却越发高。
云湘捏紧丝瓜烙,却是连沾水的动作都做不到,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看到陆钧山重新抬起头来,幽深的凤眼紧锁住她。
她后退一步,手中丝瓜络掉进水里,忽然转身往外跑,直接打开了房门出去。
陆钧山眯着眼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撩了一把水,神色晦暗不明。
云湘跑出来后,外面的成林和元朱齐齐看向她。
所幸黄昏天暗,灯火亦是昏昧,两人都没怎么瞧出她脸上的红晕。
成林看了一眼云湘身后的门,迟疑着问:“姑娘怎么出来了?”
云湘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尽力将所见从脑海里摒除,语气平静地说道:“大爷不需要我搓背了,我便出来了。”
那般不要脸,想来也不会再要她进去。
成林没听到屋里大爷的怒声,自然是信了云湘的话。
云湘自去了井水边,用冰凉的井水洗了脸,恨不得将眼睛也洗一洗,红雁曾经说的话方才是真真切切冲入她眼底了,叫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等到陆钧山沐浴完披着白色宽袖大袍出来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半湿着头发,头发仅用一根青玉簪挽起,洒脱俊美。
云湘早就在外面等得焦急难耐了,见他总算出来,便低垂着头和元朱站在一旁。
陆钧山凤眸轻点云湘,淡声道:“走吧。”
此时不论这人如何可恶,云湘只觉得这两个字仿佛天籁一般,想到自已马上就能去大净寺回到林婉月身边,她心内喜意难以形容。
庭院外面停了一辆马车,云湘打定主意坐车辕上,只是陆钧山宽袖一甩上去后,在掀帘子前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声音在夜色下有几分清冷,“你若是想用双腿走着去,便也随你。”
这意思便是车辕自有成林和元朱坐,她若不进车厢便辛苦两条腿自行跟在后面。
云湘抿了抿唇,最终轻叹口气,忍了一天了,暂且再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