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宁承认他的话是正确的。展品和真正发售的商品有区别,后续投入生产时他们还可以对产品进行外观、材质、操作难度等方面的调整,“奇妙之星”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一个优秀的舞台上最大可能展示品牌的全部亮点。
想到中午发生的短暂争执,余初宁随口说给唐清悦听,最后总结道:“他有时候吹毛求疵的性格还挺讨厌。”
自家人吐槽,唐清悦不会没眼力见地接茬,只是笑了声,问:“但你总体来说还是认可他的理念,对吗?”
余初宁摊了摊手,装作无奈地说:“打工不就得听老板的。”讲完她又正色道:“企业经营就是这样,有人理想主义,就要有人考虑现实情况,两者相结合才能长远发展,就像你和陈识。”
唐清悦从她口中听到陈识的名字,就忍不住想向她问几句,但在心里纠结不知怎么开口。反倒余初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继续说:“可能我爸刚把玩具厂交给我们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弄的挺砸。我哥这人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格,后来他做任何决定都很谨慎,希望不会出错。”
“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唐清悦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又转头看了看余初宁的神色,忽然明白她在说的恐怕不只是余林屹对于事业的态度,或许还包括别的什么。
余初宁没接着说破,唐清悦也没继续问,她心想这兄妹两人还真挺像,讲话都喜欢叫人猜。
回到瓯水,唐清悦只让师傅把车停在村口,自己慢慢沿着石子路走回家。天气暖和后,晚上会有很多人摆着板凳坐在家门口聊天,也有小朋友跑来跑去玩耍,见到她还会笑眯眯地打招呼。
唐清悦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她想气温逐渐升高,对鱼苗的生长情况会有影响,肠道和肝脏最容易出现问题,得多采购几样药品提前做好预防。又想到后天要和陈识一起赴约海威的饭局,到时该怎么谈,以周成则的傲慢,大概会说很多让人为难的话。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琢磨起刚才余初宁那句暗示性的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回味好几遍。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唐清悦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她从口袋里掏出看了看,竟然是徐秀霞的来电。自从上次的激烈争吵后,母女两已经十几天没联系过,这会儿突然打电话来,唐清悦思索片刻就想明白徐秀霞为了什么事。
果然她一接通电话,那头就大声质问道:“房东说你下年不打算续租房子了,你跟我们商量了吗!”
尽管徐秀霞的口气还是不太好,但唐清悦能听出她此刻并没有多生气,至少态度比当时阻拦她回温城时好了不止十倍。唐清悦也没反驳,只是冷淡地说:“你们搬家吧,换个低楼层的房子。”
徐秀霞依旧说着不好听的话:“当初住这里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房子也不租了,让父母自生自灭,我养你有”
“我出房租。”唐清悦打断她的絮叨,干脆地说:“你们换个地方租,我来出钱。”
徐秀霞哼了一声,“你有几个钱?每天在那个破厂里卖命,把自己弄的又脏又臭,赚点钱又马上投出去。以后厂倒闭了,被别人看不起,还要嘲笑你没钱没工作没对象。”
如果这通电话是为了吵架,那没必要再讲下去,唐清悦直接说:“没什么事我挂了。”
“有事有事!”唐力胜的声音也从听筒中传出来,他抢过手机,与徐秀霞争执几句,又重新开口对唐清悦说:“我和你妈有几十万存款,想着反正一时半会儿用不着,就打算在郊区买个小户型的房子。”
唐清悦知道还有后续,她没回应,等着他往下讲。
唐力胜顿了几秒,没听到回答便继续说:“四十来平,一百多万就够了。我出首付,每个月你来还贷款。”
唐清悦隐隐猜出父母的心思,他们并不是想从她身上吸血,反而是变相的暂时性妥协。既然他们管不住她的行为,也握不住她的钱,不如强迫她还房贷,也算被动储蓄,至少可以保证她不会把积蓄都投入苗厂中。
唐清悦不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况且她现在很缺钱,没必要做这些无用的买卖,她说:“买那么远,还这么小,住着又不方便,有什么必要?”
这话也把唐力胜硬憋着的火气一下给点燃了,他大声说:“谁说不住,买了我和你妈马上就去住!你把房子都退租了,是打算让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父母露宿街头吗!”
徐秀霞似乎也听到她的回答,骂声从手机远处飘来:“我倒是想买市区,想买个大房子,你不同意啊,靠我们自己哪买的起,本来好好留在这工作,嫁个条件相当的好人家,我们……”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考虑的。还有事,先挂了。”唐清悦说完赶紧用力点了几下结束通话的按键。
她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夜空,又把视线转向开满月季的屋顶露台,叶子穿过生锈的栏杆探出头,唐清悦许愿一切纠结的事都能够在未来迎刃而解。
原来余老板做生意靠第六感
隔天陈识和唐清悦都没有去苗厂,两人按照计划,赶往市区赴海威的饭局。
依旧是不久前来车间参观的那几个人,周成则也还是那副似笑非笑、说话拐着弯的模样,或许是陈识之前往海威跑的无数趟真的起了作用,周成则字里行间的合作意向越来越浓,只是还没给个准话。
在陈识拎着酒瓶端着酒杯,敬了三圈后,周成则只装模作样地抿了几口,倒是几位下属没少被陈识灌。酒过三巡,陈识和周成则的助理章晓荣,还有几位商务的同事都已经醉眼迷离,互相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陈识用最后一丝理智推了推唐清悦,示意现在是说正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