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高兴起来,眼里流露出看戏的期待。她看起来想洗掉前一位少主留下的任何痕迹,让家族里的所有人牢牢记住这个自己留下的后手。能看得出她确实有些为津岛修治的叛逃恼怒,这番怒火让她看着自己一直认为无害的家族,都带上了一丝冷淡的凝视。
下面的人头更低,没有丝毫反驳她对于少主的宣布。
如果说家主非要有什么错误,只有一点——她从未将自己纳入所策划的故事里,也自然不考虑家族对她的看法。前者牢牢受后者的控制,也便失去的被她在意的可能。这样细想,真正好笑的一点竟然是唯有“津岛修治”因为叛逃被她记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百感交集,叹息声几乎无法再隐于口中。
而家主没能等来任何的反应,所有人此刻都那样配合。她眨眼,然后这件事就此揭过。
从一代少主到二代少主的改变,发生在这一片静默中。
消息宣布,这本只是一个家族内部的事物,泛起的涟漪却越振越远,直到在远处掀起一场海啸,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在末端引起了轩然大波。
画面终于开始从太安这个组织转移,来到了更大的范围里。然而只有从远处的视角中,才能看到它在这个国家盘踞得有多深,又布下多么大一张网。
国家的高层了然它的存在,而更多顶尖势力或企业的机密文件里也有它的身影,被封锁进保险柜的最深处。
没有人主动接触着这个家族,只是暗中围观它的动向,揣摩其核心之人的意图。如果顺势而为是一种首领的哲学,那么太安之于他们来说,就是需要顺的那个“势”。
而这画面描述重心的变换时,森鸥外隐隐有些预感。
将这个画面当做说故事的人来理解就好,那么它每句说出口的话语都会有着出发点和目的。突然说到旁人的反应,讲述者想说明什么?
——旁人。
旁人是我。
在港黑首领刚做出了这个判断后,光幕里出现了森鸥外年轻的脸。
更糟糕的是,他对面坐着一位用绷带包扎着右眼的少年,略带卷曲的黑发,脖颈和手腕上都露出绷带的痕迹。港黑的的众人已不陌生,而侦探社的大家也能一眼认出来。
太宰治。
夏目老师在其中出过力吧。确认这一点后,森鸥外开始思索“自己”是否被老师坑了一把。
太宰治确实很好用,但是拿太安少主来做“自己”上位的证明人,这其中的意味简直让另一个世界的港黑首领苦笑。不过夏目漱石不会直接干预他的决定,而一旦前者说明厉害关系后,他也绝不会带着太宰治,看来是“注定”啊。
一件事收益不能弥补损失,森鸥外就绝不会做。他大概是出场之人中最能理解自己同位体之人。从成为首领往后的年岁里,森鸥外增加的只是技巧和经验,而内核与处事原则,他早已成熟。
——是森首领啊。
看到这里,太宰治也意识到“森鸥外”因为“他”,此刻正处在一个颇为危险的境地,并且首领本人并不知道。
或许“津岛修治”也没意识到自己能活这么久吧,明明一死了之的事情,却磋磨这么久,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所有溺水挣扎,只是在河中心打转而已。
画面内并没有直接展示两人对太安少主出现的反应,反而任由男孩问出了一个问题。
“先代的名字叫什么呢?”
他到底在问谁,港黑上一任首领,又或者是家主?即便“先代”这个词有明确的指代内涵,但显然太宰治对此不会产生丝毫关心。
随着讨论的深入,太宰治朦胧的话语中的确也浮现出了家族的影子——一个只依托于首领而存在的组织,认同且只认同这位首领。
看来不仅家主对于少主的叛逃耿耿于怀,后者也长久任由思绪陷入于过去。“森鸥外”并不对太宰治的疑问感到诧异,想来这些有着鲜明指向性的问题并不是第一次被问出来。
这确实是一出悲剧,场下之人无声地看着。只是有人要走出去了,有人或许放弃从其中走出。
森鸥外看着这些场景,眼里没有任何波动,直到听到了这个片段的正题:“说到继任与先代,自从继任港黑首领后,我倒是对横滨存在的组织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竟然是他将这一点告诉太宰治的。森鸥外心里不停拼接着的链条此刻全然扣上,他看着“自己”将中岛敦的存在告诉太宰治,也看见了后者长久的沉默与不再翻动的书页。
梦野久作是如何出现的,这个最开始就被提出的问题,此刻终于要一点点迎来揭露。
在后面一段场景里,开始出现了各方的动向。明明只是一个家族少主的确立,却好像和所有人有关——
确实有关。
此刻再次出现了森鸥外的老师夏目漱石的身影。
他大概刚手写完一部长篇小说的下卷,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已在他与家主对峙时为众人所了解。而这位在整个故事里动向并不清晰,但又似乎做了很多事的小说家,在才完成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后,又争分夺秒开始了活动。
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异能力特务科,他的安排此刻被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整个故事剖析得最为细致的一次,却聚焦于一个游离在主线之外的人。
而在此期间,他的形象逐步有了概念——引导着横滨走向三刻构想之人,其存在似乎为很多大人物所敬重。但此刻,一位官员对于他所提出的设想,面露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