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渐行渐远,地上只剩两道残留的血印。
宫人俯身进来,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将舱房洒扫干净,又点上熏香。
血腥气渐淡。
沈京洲一手负在身后,嗓音透着慵懒贵气。
“殿下还没看够?”
秋雨淋湿的檐角下,一人裹着狐裘,战战兢兢从角落走出。
虞幼宁转首回望男子离去的方向,心中翻涌过无数疑虑。
千言万语涌到唇边,最后只剩一句:“他骂我是傻子!”
即使是胆小鬼,也知晓“傻子”两字并非什么好字。
沈京洲一怔:“殿下偷听了半日,就只听到这个?”
“不、不止。”
虞幼宁实话实说,她抬眼,黑眸凝视沈京洲的眉眼。
适才那男子满身血污腌脏,虞幼宁大着胆子匆忙瞥视一眼,只觉那男子同沈京洲相去甚远,连沈京洲半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蛾眉皱起,虞幼宁疑惑道:“那个人,是陛下的兄长吗?”
她并未见过沈京洲的家人,还以为沈京洲和自己一样,孑然一身。
沈京洲淡声:“不是。”
他嗓音平静,同男子刚刚的撕心裂肺大相径庭。
虞幼宁眨动眼皮:“他刚刚说陛下不姓沈,这事……是真的吗?”
虞幼宁早不是先前怯懦怕事的胆小鬼,竟连这种话也敢当面问沈京洲。
沈京洲扬眉,坦然应下:“是。”
以前年岁小,不知为何沈父总是偏爱兄长。后来他才知晓,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沈家人。
他不过是沈父报仇雪恨的一把利刃。再后来,亦是沈京洲,亲自将利刃刺向沈父。
他从来都不是善人。
虞幼宁踟蹰:“那陛下的家人呢?”
沈京洲从容不迫:“不知。”
乱世的一个弃婴罢了,身世自然无足轻重,无从追究。
虞幼宁亦步亦趋跟在沈京洲身侧,她抱住沈京洲的臂膀,与他共用一伞。
“没事的,日后待我们成了亲,陛下就不会是孤家寡人了。”
她也不会再是孤魂野鬼,而是有家人的胆小鬼啦。
沈京洲剎住脚步,转首侧目:“虞幼宁,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事?”
虞幼宁茫然:“……什么?”
沈京洲黑眸晦暗深沉,久久凝望着虞幼宁。
少顷,他唇角溢出一声笑:“罢了。”
言毕,沈京洲转身步入夜色。
虞幼宁忽的伸手攥住沈京洲,齿如银贝,虞幼宁咬着红唇。
“他说的东西,我并未在冷宫见过。”
虞幼宁迟疑不决,颤巍巍抬起眼眸,“陛下应当不是为了那东西同我成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