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的脑袋一点一点,无意撞到车壁,虞幼宁遽然惊醒,后知后觉自己离沈京洲又远了些。
她迷糊睁开眼,手指悄悄勾住沈京洲衣袂的一角,方又沉沉睡过去。
气息平缓悄然。
半晌,倚在青缎提花迎枕上的沈京洲忽然睁开眼,那双深黑眸子凌厉空明,哪有半点困意。
视线从自己的衣袂往上移,最后落在虞幼宁毫无戒备的脸上。
白净的一张小脸未施粉黛,杏眸轻掩,纤长羽睫如弓影,落在眼睑下方。
像是蜷缩在角落的一只懵懂白猫。
脑袋一点一点往下移,倏地倒在沈京洲膝上,虞幼宁浑然不知。
沈京洲垂眼,修长手指不轻不重捏着虞幼宁后颈。虞幼宁脖颈纤细,好似只要沈京洲稍稍用力……
沈京洲眸光阴翳掠过。
马车外忽的响起两声响,多福垂手侍立在车旁,低声道:“主子,奴才将那道长带来了,主子可要见见?”
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一方别院前,院中花团锦簇,锦绣满眸。
青玉台阶上跪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正是适才在陈府前做法抓鬼的道长。
他本就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只以为自己是阴沟里翻船,连连朝马车磕头。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
他还以为自己曾骗过沈京洲,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是小的全部家当,还望大人大量,饶小的一命。”
额头撞在台阶上,鲜血横流。
倏然一阵风卷起,毡帘拂开,男子正好瞥见伏在沈京洲膝上的虞幼宁。
他大惊失色,迭声告罪,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小的该死,冲撞了夫人……”
耳光清脆响亮,落在寂静别院中,惊起满树的燕雀。
倚在沈京洲膝上的虞幼宁似有所感,她双眉不悦皱起,低低嘤咛了一声。
沈京洲眉眼低垂,漫不经心扫了虞幼宁一眼,忽而开口:“吵。”
轻轻的一声落下,候在马车外的多福陡然一惊,他扬手,立刻有侍卫上前。
男子半跪在台阶上,再也说不出话,嘴里被塞了脏布,只能“唔唔唔”痛苦摇晃脑袋。
多福瞥一眼马车,又看向男子:“马车上的姑娘,你可见过?”
男子摇头如拨浪鼓,双眼垂着泪水。
他当时拿镜子照虞幼宁,不过是瞧见她衣着不凡,定是哪家世家大族的姑娘小姐,想趁机讹上一笔,骗她多捐些香火,好驱魔辟邪。
嘴里说不了话,男子只能跪在地上,拿纸笔为自己辩解。
那张纸很快由多福呈给沈京洲。
男子所言与他们查到的相差无几,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曾残害过不少幼童。
多福毕恭毕敬:“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男子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侍卫,忽然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跌落在地上。
“哐当”一记重响,还在睡梦中的虞幼宁猛地惊醒,一双眼睛茫然无措。
她下意识攥紧沈京洲的衣袂:“陛下。”
沈京洲脸色骤沉:“多福。”
多福伏跪在地:“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这就下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