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四目相对,江容晚与慕容景紧贴着彼此,他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唇。
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仍然未松开,江容晚下意识的侧头去看陈与,陈与早已识趣的背过身去。
“放开我······”她一面挣扎着,小声说道。
过了一会,那只手才缓缓地放开,似是恋恋不舍。
“走吧。”那人笑着,拉起她的手,琥珀色的眸中闪着点点星光。
她挣了挣,可他握得很紧,没有挣开。
“留心再摔着了,我会心疼的。”慕容景说得很真诚。
江容晚不知道他是怎么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的,想责怪他,可这暧昧的语气让她无法思考,便木木的由他牵着。
离朱华宫不远,她停下来,对他福了福身:“就到这吧。”
她不想让自己的宫人看到这一幕。
慕容景心下了然,也不再坚持,松开手将伞递给她。
看着她飞速远去的背影,慌张又轻快,全无平日的端庄自持,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跑向林子深处。
他立在雨中许久,直到她卧房的灯火熄灭。
雨雾氤氲,薄唇勾起,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总有一天,这头小鹿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他的怀抱。
出浴
仲秋,烟雨迷蒙。
天阴阴的,空气中氤氲着层层薄雾,雾里看花,花开了又谢,庭前的水池中漂荡着几许败柳残荷。
玉棠拿起衣袖挡在头顶,正忙着把花架上还未凋谢的丁香花收集起来,留着用来泡茶和制香。
“娘娘先别看了,青芷在暖阁备了热汤,娘娘进屋沐浴吧,也驱一驱身上的寒气,秋天冷暖不定,别着了风寒。”她一面将花朵放进手帕子,一面侧头说道。
江容晚却仍是拿着一卷棋谱,坐在廊下楞楞地出神。
眼睛虽一刻也没离开过面前的书页,实际上一点也没看进去。玉棠连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直至玉棠走到自己跟前,她方才回过神来,抬头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好。”
玉棠看着江容晚的神情,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个时辰前主子看的就是这一页,到现在她花都摘完了,竟然还停留在这一页。主子向来心思沉静,轻易无法扰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主子这般心事重重,魂不守舍?
玉棠蹲下身子,关切地看着江容晚:“最近娘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不妨说出来,让婢子想法子为你分忧可好?”
江容晚干笑一声,敛去了不安的神色,只道:“没什么,不过是最近宫中形势不稳,有些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许久没有收到爹爹的书信,也不知道爹爹那边是什么情况。罢了,这些事如今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你且去忙吧。”
说完,像是怕玉棠再追问,快速起身往内室走去。
玉棠盯着江容晚有些慌乱的步子,手指搭在下巴上,细细想了想,觉得主子的忧虑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如今一切都由裕王做主,确如主子所说,他们再担心也是无用的。但愿裕王看在自小相识的情分上能对主子好一些,可听旁人说他回长安之后性情大变,杀伐果决,毫不留情······幼时的一点情分,他能顾及几分呢?思索着便又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去忙活了。
不同于外面细雨萧瑟,屋内却是暖意融融,一池浴汤里飘洒着茉莉花瓣,蒸腾的热气直往上冒。
青芷服侍江容晚解了衣裳,赤着玉足着踩上浴池的台阶,随即整个人浸泡在滚热的水中,郁结的心绪也消了五分。
自打那日慕容景送她回来之后,倒是没有再主动找过她。她虽得了他的承诺,可心里依旧是忐忑的,既怕他来,又怕他不来,摸不清他的心思,也怕他想要反悔。
哎。罢了,管他呢。
江容晚低头闻着茉莉花浓郁的芳香,在池中泡着很是舒服,决定不再去想他,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柔滑的双臂浮出水面,她爱怜的撩起水波清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由脸到胳膊,再往下,都如羊脂玉般光滑莹润,白嫩无瑕,所到之处,皆是上等丝绸的触感。
其实她虽生了一张冷冷清清的脸,可她的身体却是极美的,凹凸有致,纤腰楚楚,风流袅娜,不过分,也丝毫不含糊。
除了她,便只有她的夫君能有幸一观,可惜,这等美丽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欣赏,颇有点顾影自怜的感觉。
她与沈晏此生缘尽,与慕容怀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帝后,那么,他呢?
江容晚纤长的十指撩拨着温热的水,遥遥想起她大婚的那晚,那人喝得大醉,将她压在身下,吻的炽烈;又想起那夜在雨中他揽着她的腰,与她鼻尖相贴。他的身体是那样强健有力,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她从不敢去回想那是什么感觉,只记得每次她都极为慌乱,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迄今为止与她这样亲密接触过的,只有他一个人。从前她与沈晏虽是情投意合,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书信传情,就连说话也要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从未有过越矩行为。只有慕容景敢如此放肆的对她,可她偏偏对他的狂浪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是当真心悦她?还是一时兴起的欲念?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苍白的脸竟悄悄泛起一层红晕,在雾气中看着犹为娇美。
青芷捧了一壶热汤过来:“娘娘,水怕是不够热了,再加一点吧。”
声音不大,却像一声惊雷,顷刻把她从遐想中唤醒。
江容晚轻轻颤了一下,怕青芷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急忙将头发拨拉到前面遮住脸,轻咳一声:“你先出去吧,把衣服放边上就好,我想一个人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