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大惊。大将军一职,权柄甚大,可调动内外三军,仅次于大司马,南楚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大将军。
宸贵妃面有喜色,慕容怀依旧神色如常,只是皇后的笑容凝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沉。
慕容景也感到十分意外:“父皇,孩儿不过刚刚立功,资历尚浅,怕是难担重责,还需多加历练,请父皇三思。”
陛下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景儿不必惶恐,资历并不是最紧要的,父皇像你这么大,已经登基理政了。父皇是看到你天赋异凛,相信你的能力,此事就这么定了。再说你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大司马顾之恒掌兵多年,朕回头告诉他,让他务必尽心教你。”
看到陛下坚决的态度,慕容景也不再推辞:“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陛下满意的点点头,喝了口茶后起身:“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们既请了安,也都各自回去吧。”
众人纷纷行礼:“恭送陛下。”
······
陛下走后,皇后留太子在寝宫说话,令江容晚先回太子府。
江容晚从皇后宫中出来,走出长长的掖庭甬道,经过太液池,看到池边几处红梅开的正艳。恰逢落雪的时节,朱红的宫墙和翠绿的琉璃瓦都被茫茫白色覆盖着,不见了那华艳的颜色,这庞大的宫城倒显得比平时要幽静许多。
她停下来,轻轻嗅着红梅的香气。
玉棠会意:“太子妃,婢子陪你到湖边赏赏梅吧。”
江容晚点头,她向来是喜欢梅花的,喜欢梅花独树一格的清幽和傲气。在侯府做女儿的时候,爹爹命人在她的院子里种了许多红梅,她时常收集着梅花上的雪水和初冬第一支腊梅,用来烹茶煮酒。
可惜太子是不怎么喜欢这种花的,太子府种的最多的是盛夏的莲花,听说是柳良娣所爱。
江容晚看这花开的甚好,便想折几支回去摆在房里。
日光照在雪里,很是刺眼,正折着,透过层层花枝,突然瞧见了那张曾让她朝思暮想的脸。
她一个恍惚,没站稳,眼看着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
下一秒却掉进了那人的臂弯。
玉棠和青芷见状,急匆匆的跑上来扶着:“太子妃没事吧?”
那人收回手,退到一边行礼:“太子妃恕罪,臣僭越了。”
江容晚稳住心神,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无妨,事出紧急,多亏沈大人眼疾手快。”
她看着他,他风采依旧,清俊的眉目朗润端和,温柔缱绻,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还是她心中所爱的那个如玉君子的模样。
南楚丞相的嫡公子沈晏,貌若潘安,才比曹植,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大才子。
也曾是,她的心上人。
江容晚有一瞬间失了神,还是沈晏先开口:“臣奉皇命t回长安述职,陛下此刻在建章宫等着,太子妃若无其他事,容臣先行告退。”
她点头:“政事要紧,大人赶紧去吧。”
江容晚遥遥望着沈晏的背影,怅然若失:“你们看,若是以后一辈子被困在这宫墙里,只怕会更寂寞吧。”
青芷替江容晚拢了拢斗篷,安慰道:“旁人或许是,可太子妃以后会成为皇后娘娘,是这整个后宫的主人和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要什么便有什么,除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其他人也不敢忤逆太子妃的心意,那时候也许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但愿如此。”
······
那厢,朱华宫,皇后抿着茶,眉头紧锁。
慕容怀道:“母后是为方才父皇赏赐三弟的事情忧心?”
皇后放下茶盏:“你父皇的心思总让人揣测不透,既然皇儿已是太子,又偏要让那贱人的孩子染指兵权。若是日后你登基,宗室掌兵,岂不是一大祸患?”
慕容怀安慰道:“母后也不必过于担忧,三弟性情纯良,与儿臣感情也亲厚,况且宸贵妃出身低微,三弟背后没有世家势力可以倚仗,要想兴风作浪怕是也难。”
皇后闻言却更生气:“母后素日是怎么教你的?身在帝王家,感情,是最不可信赖的东西。当初你父皇能登基是踩着多少兄弟的血,如今的形势,你怎能不防?”
慕容景沉声:“母后教训的是。”
“听说大司马顾之恒有一爱女顾绾柔······看来是时候跟顾之恒那边走动一下了。”
陆琐颜将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无论如何,断不能让那贱蹄子觊觎属于我儿的江山!”
东宫
太子府。
江容晚回到住处,还未来得及喝口茶,就有下人来禀报:“回太子妃,柳良娣在外厅候着,想给太子妃请安。”
青芷有些不忿:“她来做什么?太子妃今日一早便进了宫,这许久的功夫实在也乏了,不如咱们先用膳,歇息一会再应付这些人也不迟。婢子去回绝了她。”
“不必了,横竖迟早都是要见的,别人既然已经来了,见一见也无妨,去请她进来吧。”
柳良娣得了令,便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不点朱唇,薄施粉黛,举手投足倒显得娉婷秀雅,可眉目流转间又有遮不住的妩媚风情。一双妖娆的桃花眼水光潋滟,睥睨之处,魅惑天成。
她一进来便对着江容晚行跪拜大礼:“妾身柳飘萍参见太子妃。”
看这传闻中的太子爱姬并未像想象中的那样恃宠跋扈,江容晚心下不禁有些意外。
毕竟她可是听闻这柳良娣曾是明月楼的花魁,出身贱籍,偶然得了机会给太子献舞,太子对她一见倾心,不惜触怒陛下也要将她纳入府中,此后眼里便只有她一人。昨夜的情形,也可见她在太子心中的分量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