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门窗关的紧,加之杨多余落水的“扑通”声,杨大良并没有听到那一声尖叫。
杨多余不会游泳,她拼命地挣扎,脑袋一沉一浮喝了很多水。她恐慌至极,感受到死亡的逼近,痛苦,绝望……
她每次浮上来那会儿,父亲就会用竹竿把她压下去,为了那一刹那的呼吸,杨多余拼尽了全力。当她意识模糊的那一刻,一束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邓玉兰想外孙女了,连家门都没去,直接来了狗厂,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疯一样捶打着杨大良,当杨多余被用狗链子拉起来的那一刻,她彻底大哭出声。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外孙女,耷拉着脑袋,毫无声息的躺在草丛里,她彻底崩溃。
“你简直畜生不如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真毒啊,每天打骂她,虐待她,连书都不让孩子读……不是人……不是人啊。”她抱着孩子哭的泣不成声,杨大良没有任何的愧疚,他转身便离开了河边。
杨好好也哭喊着跑了出来。
“姥姥您快救救她啊?”邓玉兰这才收住了哭声,她把杨多余倒挂在后背,开始用力的抖动,用尽了全力。
最后又把多余放平在地面上,快按压了几下,杨多余一口河水吐了出来,她涨红了脸,大口咳吐起来。
她终于活过来了,三个人相拥而泣。
邓玉兰拍了拍两个孩子,心疼地说:“乖,都不哭了,都不哭了,姥姥给你们拿好吃的。”她拾起地上的包,拉着两个孩子进了狗厂。
她拿出黄桃罐头,花生,瓜子,桃酥,两个孩子两眼放光,开心地争抢起来。
夕阳照在杨多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变成了金黄色,瘦弱的脸颊令人心疼,脖颈处那道醒目的勒痕,无不显示着,她刚刚死里逃生。
“你先吃饭吧,我去给多余送点饭去。”甄坚说着就端起来给孩子盛的饭。
“等等!”杨大良厉声喊住,他扒拉着孩子碗里的饭菜,当扒到碗底的两块鸡肉,脸色顿时铁青。
“我说你是不是不长记性?自从她不在家吃饭,你就总偷偷把好吃的藏她碗底,再让我现一次,你就倒霉了。一天到晚的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那狗厂有锅有柴,我看就让她吃狗食吧!”
甄坚无奈,只好端着半碗米饭,几片青菜叶就去了狗厂。
其实她不知道,杨多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她这一碗饭,几片青菜,土豆的,女儿从来没有吃饱过。狗食,她早就开始吃了,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什么都会吃。
姥姥回家去了,满院子的狗,吵吵闹闹,杨多余孤独地坐在墙头。
她突然很悲伤,觉得自己的天空是灰暗的,就这样每天苟活有什么意思呢?如果,当时死在河里就好了,姥姥不来就好了。
第一次,杨多余有了轻生的念头,在往后的人生里,伴随,折磨了她很久,很久!
这样无聊的生活,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杨多余利用自己有限的文化,开始写起了日记,把自己每天遭受的苦难,自己的所感所想都写在了日记里。
转眼寒假到了,上学的,上班的都回来了。
“多余,今天上午回家吃饭,赶紧的把狗喂了就回家帮妈妈做饭。你奶奶和两个姑姑家都来。”母亲传达了这个消息就匆匆回家准备。
杨多余心情郁闷,她一个人呆惯了,不想回家,更不想见什么奶奶,姑姑……乌泱泱的很是烦恼!可自己没有能力反抗,只好乖乖喂了狗回家去了。
她的名字真是应景,满院子的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
洗菜,切菜,烧火……忙的不可开交。
“多余,你不上学了吗?”小桃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仅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表姐。
杨多余抬眼对上钱小桃,她又迅地挪开视线。钱小桃白皙的皮肤,崭新的粉色羽绒服,不时传来阵阵清香。反观自己,穿着不合身的灰色棉衣,一条单薄的裤子,上面大大小小都是补丁。
她自卑地把头低了又低,一股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钱小桃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她皱了皱眉说:“你的棉衣有股味道。”
“是狗身上的味道。”木木和小丰突然凑过来闻了闻她,大姑家的两个女儿也围了过来,三个女孩咬着耳朵。
“真的是狗的味道。”
“她是不是和狗睡在一起?”
“她不会没洗过澡吧?”
“她身上不会有跳蚤吧!”
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跳蚤,几个孩子大惊失色,害怕的跑开了。
杨多余就像一个小丑,蹲坐在墙根剥着大蒜,她强忍着心酸,难过,愤怒,脸上表现出满不在乎。
红霞对着孩子们一通训斥:“都上一边玩去,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句三姐姐都不知道叫吗?”
她看着杨多余,轻轻叹了口气。
“嫂子,不能不让孩子上学,那么点孩子不上学能干什么啊?你们就不怕孩子长大了恨你们吗?”
“哪里是我不让上啊,你大哥那个人,这孩子不上学还能日子好过点,要不然上学花一分钱,你哥半夜起来都得拉起来打一顿。他是一分钱也不想给这孩子花啊。”
苏霞也谴责起来甄坚:“我大哥不让上,那你是干什么吃的?那么点小孩关在家里面养狗,怎么想的?”
杨大良听到妹妹对自己的不满,赶紧出声否认:“谁不让她上学了,她自己死活不愿意的,打几次都不听……"
屋里的谈话落在杨多余的耳中,她心里积了很多怨气,对上学的渴望,早已经磨灭的无影无踪,她现在只想快点长大,快点远离这里,远离父母,永不相见!
吃饭的时候,姑姑假模假样的喊自己上桌吃饭,人离了好远,轻轻扇了扇鼻子,那是对杨多余的嫌弃。她从来没有资格上桌,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跑进了厨房。
她窝在柴草堆旁边,等着母亲给自己盛一碗残羹剩饭。
吃过饭孩子们都闹着要去看狗,所有人跟着杨多余去了狗厂。
她把最烈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