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响起,酒水轻晃,恍惚间,似又有桃花瓣从眼前飘落,飘过两人眼前,落进杨煦杯里。
客厅的喧嚣似乎离他们很远,默天琛不急不缓地喝着自己的酒,一双黑色的眼睛则片刻不离杨煦。一杯酒下肚,杨煦又给自己添了一杯。他也不阻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是这空调温度太高,还是头顶的灯照得人热,等到第二杯喝完,杨煦的脸颊红了。
然后是第三杯。
这玻璃杯不算小,桃花酒的酒精度数比默天琛手里的啤酒还要高些,杨煦喝得有些快,再拿起酒瓶时,默天琛开始担心起来。
怕不是已经醉了……
从瓶口流出的酒断了线,又滴下几滴,彻底宣告酒水已尽。
“没了?子琛……”杨煦放下酒瓶转身,不知为何脚下一滑——
失重的感觉一闪而过,只剩心脏扑通作响。
“阿煦!”耳边紧张短促的声音盖过了心跳,再回过神时,眼前是带着些香气的亚麻色毛衣。
酒是醒了大半,杨煦的膝盖被椅子撞得发麻,脚踝也因为崴在搭脚处而隐隐传来酸痛感觉。
“天琛……”好似一声叹息,默天琛的心一颤,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杨煦撑着眼前人的手臂起身坐回座位,小心翼翼地往大厅瞟。
他们还在唱着耳熟能详的歌,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他将眼镜扶好,一边收回自己发痛的脚,一边低声说:“谢谢。”
“你……没事吧?”默天琛百感交集,只干巴巴地道出这么一句话。
“嗯,没事。”杨煦推了推杯子,一手扶着大腿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谢谢。”
默天琛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过杯子从高脚凳下来。将杯子冲洗好,默天琛为他倒了杯水。
杨煦偷偷揉着自己的膝盖,见默天琛回来,连忙停了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他又小声道了谢,原以为冰凉的玻璃杯入手却是温热,入口更是温度适宜,一杯下去,微微发胀的胃都舒服许多。
默天琛的视线扫过杨煦藏在吧台下的腿,大抵也猜出他撞到了哪里。
“这倒和……杨轻煦很像。”默天琛忽然想到,“应该……没事吧?”明明应该直接问出口,他竟开始犹豫起来。
他应该做些什么?他能做些什么?他……会被拒绝吗?
默天琛看着桌子发呆,这些问题几乎侵占了他的所有思绪,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解决。
两人似有默契地沉默,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时间久了,膝盖和脚上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杨煦小心翼翼地看向默天琛,突然觉得他思考的样子很像那个人……他摇了摇头,把这想法甩出脑海。
不知道要聊什么,杨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二十一时五十分。
杨煦有些不安,他还没有这么晚不回家过。“天琛。”想归家的欲望强烈,话一出口杨煦又有些后悔。见默天琛回神,他又不得不选择说下去。“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我……”两个人的声音相撞,默天琛话音一顿,抬眼发现杨煦在等着他说完,心里悸动的同时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送你上去休息吧?”
这也不算什么糟糕的主意,杨煦看了看还在兴头上的同事们,轻轻点了点头。
默天琛扶着他从高脚凳上下来。脚落地时微微胀痛,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杨煦心里松了口气。他们慢慢绕过厨房,顺着墙边的夜灯走到楼梯口时,默天琛突然问他:“会疼么?”
他脚步一顿,摇了摇头。“不疼。”
两人一起上到二楼,默天琛引着他到房间门口,先一步开了门。
房间内的灯光自动亮起,空调口开始送风,卫生间门口的中央空调面板根据室内外温度和湿度自动调整数值,蓝色背光在经过时亮起,在他们离开后又很快熄灭。
房间出乎意料地大,房间设计的灵感像是取自酒店。除去一张大床,房间里有着连杨煦公寓里都没实现的三分离卫生间,大衣柜几乎与卫生间等长,更别提三星以上酒店标配的大尺寸电视机、可坐可躺的沙发,与之相配的茶几,甚至还放下了一套办公桌椅和小书柜,真可谓是一应俱全。
别墅每周会有人打扫,平日无人时便关着门窗,几月未来也见不到什么灰尘。
杨煦大抵能猜到这只是间客房,但见到这架势多少有点局促。
“希崖有时也会带人过来玩,你不用紧张。”默天琛似乎看出他的不安,在他一旁说道。
杨煦看向铺得整齐的被褥,默天琛怕他是有什么洁癖,又连忙解释:“东西都换过、都消过毒的。”
扶着床坐下,杨煦朝默天琛笑了笑,“谢谢你,天琛。”
默天琛不好意思地回了个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衣柜下层的抽屉里提出一个小药箱,放到床头柜上。
“常用药物里面都有,”他蹲下身去问他,“伤到哪里了,可以看看吗?”
“没伤到哪里,你不用这样……”杨煦将脚往床底收了收,想扶默天琛起来。
好在默天琛没有坚持,他松了口气。眼前的人站了起来,指了指药箱,“我就在对面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完又觉得这个提议不妥,默天琛补充了一句,“还是打电话给我吧。”
杨煦点了点头,看着默天琛往外走,直接往后一倒,任凭自己“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膝盖的伤跟着一抽。
小磕小碰早已成了习惯,这点痛感还不能引起杨煦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