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从上面穿过，日暮秋叶有些懊恼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之前咒灵的身体了。
肩膀处一热，对方额头抵着肩膀脸埋着，闷声说道，“让我缓一会儿就好。”
“杰，明天的任务我和你一起吧。”日暮秋叶迟疑了一下，第一次这样称呼少年。
夏油杰闭着眼睛，因为埋在少年脖颈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如果打算和我分开的话，就不要心软啊。”
就像幼时一样，咒灵总是将男孩放在首位，不论何时何地，首先注意到的也只有他的情绪。
“……”日暮秋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如果真的打算分开，最好的办法就狠下心无视一切。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做不到，早已经习惯的事情没那么容易改变，这里在日暮秋叶眼里早就不是游戏。
他得承认，自己没办法这么放任对方痛苦下去。
对于当初从梦魇手中得到道具的那刻日暮秋叶就果断选择了逃避这一切。
日暮秋叶：“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
那不会是唯一一次。
“杰，有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游戏系统貌似有自己的规则，日暮秋叶尝试过，每次说出的话在这个世界的人耳朵里都会自动消音。
除非打出失败的结局，不然已经开启的任务直到最后完成之前都是没办法主动放弃的。
早晚有天他会离开这个世界。
这段时间日暮秋叶仿佛游离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每次任务提示音都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告知自己，这不是他的世界。
“你先去休息吧。”在夏油杰抬头和那双眼睛对视前，日暮秋叶先移开了视线，轻声说道。
这场谈话最终还是像前几次一样不了了之。
灯被关上，房间重新归于黑暗，日暮秋叶却没像往常一样睡去，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自从他变成灵魂之后睡眠就不是必需品了，多数时候只是为了恢复虚弱状态才会休息一会儿。
窗帘被拉上，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如果是原本的他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看不见的，但是现在日暮秋叶能够清楚看清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包括正看着他的少年。
对比起白日的收敛，夜色里少年眼中的情绪一览无余，浓郁的暗色晕染开，遍布那双往日总是笑着的眼睛，交织缠绕，让人一时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日暮秋叶像是被烫到一般，抬手覆盖在那双眼睛上，直到颤动的睫毛扫过掌心，这才恍然想起对方应该是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的。
于是急忙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晚了。
黑暗中另外一只手追寻而来，紧紧攥住日暮秋叶的手，温热和冰凉交缠着，灵魂好似也染上对方的温度。
“晚安。”呼吸吐露在手背上，对面的人嘴唇张和，轻声说道，说完这句话他便真的合上双眼，只是攥紧的手始终没有再次松开。
日暮秋叶本以为自己会这样睁着眼睛一整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边缓和下来的呼吸声，听着听着，困意侵袭。
等到他睡去，本来该睡着的少年重新睁开眼睛，里面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挪动着身体，望着床内侧靠去，直到背靠着墙壁，然后眼睁睁看着陷入熟睡中下意识追寻着热度调整姿势的日暮秋叶。
直到对方无意识靠近自己面前，手臂轻轻搭在对面人的腰间。
其实就算是之前化作黑猫模样时候，咒灵也喜欢追寻周围一切带有温度的事物，大概是眷恋过往身为人类时候的温度。
幼年的经历对夏油杰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回忆，至少在遇到咒灵之前，他几乎没有同龄朋友。
刚遇到夏油那会儿，日暮秋叶其实还是会遮掩的，毕竟最开始他从来没想过会和人产生羁绊，尤其对面还是对自己威胁很大的咒术师预备役。
可是看着男孩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时，他还是没忍住透露了自己的特殊。
其实夏油杰对比起其他孩子成熟太多，如果不是时刻留意，日暮秋叶有时甚至察觉不到那一闪而过的迷茫。
事情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就失控了，日暮秋叶早就该明白这一点，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感性的生物，一旦建立一种关系，后来就很难摆脱。
更何况，对方从未做错过什么。
愧疚亦或者是不舍，不管日暮秋叶对于自己是哪一点都无所谓，只要把这些变成习惯，就像周遭的空气一样，充盈整个空间内，变得不可或缺，习以为常。
……
日暮秋叶醒来时看见那张和自己面对面，近乎要贴上的脸时呼吸一滞，本来还有些懵懂的大脑瞬间清醒不少，下意识往后仰，结果牵动少年落在腰间的手臂。
这下子日暮秋叶彻底慌了神，只是一个劲往后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挪到床边缘。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向后倒去，慌乱间完全忘记能够直接接触道具变化灵魂状态，只是挥舞着手尝试抓住什么。
“咚——”
黑色发丝垂下笼罩着自己，那双微微上挑宛如狐貍般狭长的眸子离自己很近，进到日暮秋叶能够看清里面自己的倒影。
少年身形修长，几乎整个将他笼罩住，摊开的手严严实实护住差点砸到地板上的后脑勺，另外一只则是撑在距离他脸颊不远处的位置。
这是一个暧昧到让日暮秋叶近乎迫切的想要逃开的姿势，只要再往下一点，两人的唇就会贴上。
夏油杰的确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孩子了。
无比清晰意识到这点后，日暮秋叶想也没想直接撤掉道具，任由身体变得虚幻，然后从上方人影身上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