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儿,是你吗?”
秦峥默默无语,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淑太妃身旁,“是我母妃,本王是来和你告别的。”
淑太妃收起心中的喜悦,手里还拿着针线,诘问道:“你要去哪?你妹妹在南戎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看着母妃脸上明显多了的皱纹,秦峥心中也有不忍,自己多年驻守南关,拼命杀敌,笼络人心,不就是为了能让父皇多看自己几眼,为了让母妃和妹妹将来日子能过得好些吗。
可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连刘家都被秦湍拿掉了,他竟然还在为了等待最佳时机,而不断忍下去。
他抿了抿唇,说道:“江南科举,秦湍让我去当考官。”
淑太妃听闻放下心来,原来不是不回来了,却又发狠道:“当考官有什么用,你是要当皇帝的人,你妹妹还要你去找回来。”
秦峥抬眼看了看门口,方才老仆就已经退下了,母妃的话应当没人听到。
秦峥还是靠近淑太妃小声说道:“母妃莫急,江南也有孩儿布的棋,此次监考正是良机,等孩儿登上那个位置,必定先灭了南戎,把妹妹寻回。”
淑太妃点点头,将针线和旧衣放到一边,将秦峥拢在怀里,拥抱着,“峥儿,我只剩下你了,母妃等你回来。”
喂鱼
时间仓促,临王领了圣旨次日,便匆匆出发了,轻车简从,只为能早日赶到扬州。
只因为江南考官的选定比其他州府都要晚,考生数量又十分庞大,是而江南地区的开考时间比原定要晚上几日,于中秋当日才开始第一场考试,正好比其他州府晚上两场。
考生早已翘首以盼,不知此次考官是什么风格,考题又会偏重哪个方向。
江南学子才高气傲,大都不屑于去通关节,但却可以拜访或者结交考官,通过了解考官本人,对考题方向进行预判,也就是“押题”。
考期近在咫尺,考官却迟迟不到。
八月初八这日,扬州府终于把考官盼到了,可临王只在州府露了一面,便带着同考官等阅卷人员直接住进了给考官准备的小院,闭门不出。
一连三日,所有前来拜访的官员和学子通通被拒之门外,只听说临王水土不服,如今正在静养。
这说辞,对不知根底的学子和百姓来说尚且说得过去,可对于身在官场十数载的知府来说,可就太过小儿科了。
能常年驻守南关,使得南戎不敢轻易进犯的王爷,到了这水土不知温和多少的江南却说是水土不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他对一旁拿着文章急得直跳脚的儿子说道:“你明日便再去临王那请求拜会一下,若王爷还不见客,为父便想办法让他见。”
知府公子无奈只好等明日再说。
结果次日中午,知府便看见自家儿子丧头耷脑走了回来,他料想不错,果然是临王太过于谨慎了吗?
身为亲王,新登基的陛下不让他回驻地或者去封地,偏偏让他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当主考官,这分明就是明晃晃的试探。
临王要是敞开大门那才叫怪了。
知府把儿子拽到身边,儿子为了科举苦读这么些年,上次秋闱就没中,这回新皇开恩科,势必要放宽名额,他若不让儿子抓住这次机会,以后恐怕中举就难了。
他不忍对儿子过多苛责,好声好气说道:“先好生把中饭吃了,下午为父亲自带你去探一探临王的住处。
考官的下榻之处也属于官衙的一部分,知府带着公子便很轻易地从后院被守门的衙役放了进去。
知府从前来过几次这个院子,还算识得路,知府公子便跟着自家父亲像贼一样地寻着临王休息的屋子,怀中还揣着自己最为满意的文章。
知府公子本来还做着美梦,心想将文章递给临王看,得到临王夸赞品评,也许顺便还能留下个好印象。
正想着美事,却听到一声斥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一抬眼,他父亲知府大人已经跪在那里求饶了,嘴里念叨着,“王爷饶命,下官确实什么都没有听见啊,犬子天生愚钝,也必是如此啊,”知府赶紧把儿子拽着跪了下来,声音哆嗦地命令道:“还不给王爷磕头求饶。”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人身穿铠甲凶神恶煞,似乎在何时见过,十分眼熟,另外一人周身透着贵气,冷漠地看向自己和父亲,就像看着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哭着喊道:“学生想请王爷看文章,并未做任何歹事,请王爷饶命!”
“廖大人果然什么都没听见,对吧?”
声音平淡地落在头顶,就像闲聊着家常,但廖知府心中不敢松懈丝毫,回答道:“若下官果然没有听见,还能安全出府否?”
笑声传来,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不能。”临王说道。
廖知府倒吸一口冷气,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抬头直视着手握生杀大权的两人,说道:“冯都尉既然也在此,下官就明说了,只要下官与家人平安,扬州便是王爷的,不必费王爷一兵一卒。而臣与苏州知府交好,也能出面替王爷劝他归顺。”
临王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冯都尉见状收剑,而廖公子身子一瘫,坐在地上,裆部渗出一片黄色。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临王问道。
“蝼蚁尚且茍安,何况七尺男儿?今日性命都在王爷手上,又何苦欺骗于你。下官求一个生字,王爷求一个权字,是互利的事。”
“嗯……你们回去吧,本王看廖大人表现。”若是做得不好,随时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