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门进去:“颜随?”
房间里寂静无声,颜随回过头来,手里勾着那个香囊:“怎么了?”
梅昔羽见他这副安然无恙的模样,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然后才说:“我喊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答应?弄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听到。”颜随低声道。
梅昔羽有些奇怪,他刚才喊他的声音也不算小,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听到?
“你不会是耳背吧?”他忍不住问道。
颜随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不是。”
梅昔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把香囊还给我,我要走了。”
颜随伸手作势要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他,却在梅昔羽要去接的时候忽然猝不及防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梅昔羽被他这一握弄得有点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颜随却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在那纤细的手腕上克制的一握,似乎在细细的感受那柔嫩的触感,然后才放开手。
梅昔羽一边问:“你做什么?”一边将那香囊夺了过来,塞到自己的怀里。
颜随含含糊糊的道:“没什么,你不是急着要回府吗?天色暗了,还不回去?”
梅昔羽满怀疑窦的瞧了他两眼,回头走了。
颜随刚才握过梅昔羽手腕的右手轻轻地蜷了蜷,似乎在缓和什么紧张的情绪似的,低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春日的光阴总是过得极快,匆匆蹁跹着便来到了寒凉的秋日。这期间梅昔羽接连破了几个大案子,圣上嘉许,又恰逢大理寺卿告老还乡,索性便将梅昔羽的官职升到了大理寺卿。
梅昔羽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知道圣上如此升职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武安侯立下的战功。实际上,如此年轻便升任大理寺卿,在外人看来,或许光鲜亮丽,但是从内里来说,更如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未免有锋芒太盛的嫌疑。
还是需要收敛,急流勇退在官场之中永远是不变的真理。
颜妙妙听说此事倒是比他本人还要兴奋,特地遣人送来了厚礼恭贺升迁之喜,倒是将梅夫人好生感动了一番,连连夸赞颜妙妙单纯善良,心思细腻,实乃良配,顺便还催了一催梅昔羽与她的婚事,被梅昔羽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他这个娘亲平日里操心的事情也实在是忒多了。
霍琉玉这些日子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极少来找他。梅昔羽只以为他忙,也没有过多的探究原因,直到这一日下值,霍琉玉身边的小厮早早的等候在大理寺门前,碰见了他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梅大人,太子殿下让小的请您到府上一叙。”
他倒是也有许多时候没有见过霍琉玉了,今日霍琉玉突然派人来请他,倒是让他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就好像是久在旅途中的旅人回到了故乡,总有几分近乡情怯似的。
“你回了太子殿下,让他稍等片刻。我更了衣便马上过去。”
小厮恭敬点头:“是。”
梅昔羽便坐着马车先行回到武安侯府,迎面便撞上了梅夫人,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才刚下值,这样急匆匆的是要急着上哪里去?”
“太子殿下邀我去府上一叙,”梅昔羽道,“晚上不用等我了,我说不定还会在太子府上住下。”
这是他们之间的惯例了,每次去太子府上之后,他都会留宿在那里,等到翌日清晨再回到武安侯府中。
梅夫人点头,笑容温婉:“注意安全。”
梅昔羽回道:“您也早些休息。”
夜空中缀了几颗星,天色已然黑透,整个夜空犹如被化不开的浓墨层层浸染,漆黑的墨色浓得似要滴下来一般。
梅昔羽听着马车轮子轱辘轱辘的声音,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向太子府驶去。
太子府门口用凤尾纱制了灯笼,白茫茫的光透出来,明晃晃的刺人眼。早有侍卫在门口接应,恭敬欠身:“您这边请。”
梅昔羽跟随着侍卫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远远瞧见湖边的八角亭子上霍琉玉正悠闲的坐着喝茶,便对那侍卫道:“已经到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侍卫又是行了一个大礼。
梅昔羽向霍琉玉走去,霍琉玉衣衫磊落,面如冠玉,一头长发半挽成墨髻,在夜风中轻拂。
残月深深地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中,透出一点凄清的冷光。
霍琉玉始终没抬头瞧他一眼,只是等他坐下来,才将手中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尝尝,上好的西湖龙井。”
梅昔羽将茶盏接过来:“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前日西戎使者乌玛进京,来意是要在大魏境内开设榷场,并且每年愿意拿出四成收成献给大魏,这些年大魏因为战争的缘故,耗费银两,国库空虚。”霍琉玉抬眼,“父皇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心里已经有了动摇。左相又首先出言赞成此事,引得朝臣纷纷附和。父皇这次怕是要答应西戎的求和了。你怎么看?”
“左相?”梅昔羽冷冷抬眸,“他一向不多干涉朝政,这次怎么这么积极的在其中撮合?”
“事出反常必有妖。”霍琉玉嗤笑一声,“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魏子民好,实际上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只有他自己清楚,又哪里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呢?”
“西戎与大魏历代不合。”梅昔羽道,“先前与西戎一战使得大魏兵力亏损,况且西戎伺机侵犯大魏国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甫一被打回境内便来求和,又用开设榷场这样的噱头来蒙蔽圣听,显然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