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不用毁容了。得好好感谢这位拯救他的救命恩人,没让他在这么小就破了相……⊥
“你在看什么?”浑厚的男声响起,是祁明城。
祁明城身上大喇喇的穿着一件浴袍,只稍微系了一下带子,皮肤上还残留着水珠,一看就是刚沐浴过的样子。
祁行想起刚才自己听到他在做什么事,有些尴尬。但是这点尴尬在他脸上没有体现出来,他只是很乖巧的回答了祁明城的问题。
“祁叔叔,我起来喝水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相框,就顺手看了一眼。”祁行把相框递给祁明城,“上面的这个很漂亮的阿姨是您的妻子吗?”
祁明城目光凝在那个相框上,过了十几秒钟才把它接过来。祁行注意到祁明城的手有些抖。
其实这个相框已经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看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刚才祁行看的时候把表面的灰抹掉了,但是其他地方却没有清理干净。
祁明城小心他用纸巾把上面的灰尘一丝不茍的擦干净,脸上露出一点怀念的神情。祁行坐在沙发上,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打心眼里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偷看了他们的相框而生气。
“照片上的女人是我的发妻,也是祁劭的母亲,梁缘。”
祁行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的姿态。
大概是因为黑夜最适合敞开心扉,祁行看到在外人面前一向严厉的不近人情的祁明城这个时候看上去眼神非常柔软,祁明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个相框上女人的脸,轻声说:“当年我和阿劭母亲的感情,实在是很好的……”
继父
每个故事都有开头,正如同所有或明显或隐晦的变化都有迹可循,它们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消失在岁月长河中。反而会像被蚌壳经年打磨的珍珠一般。即使躺在一滩烂泥里,也依旧自顾自的柔顺着,闪亮着,格格不入着。
祁明城和梁缘是青梅竹马,家世相当,能力相当,又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两个人的爱情非常的顺理成章,也很快的就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结婚之后很快就要小孩,这似乎是非常水到渠成的事情,大家也一直把两人称作天作之合,在所有的家族里的人面前,似乎再也没有两个人能够比他们更加登对。
但是结婚之后,梁缘性格里的强势慢慢的显露出来。因为怀孕,她的情感变得敏[gǎn]多疑,时不时的就会因为一些小事冲祁明城发脾气。而祁明城年少轻狂,骨子里也是骄傲强势的,又听了一堆狐朋狗友的撺掇,说女人不能太惯着,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给她一对儿翅膀,她就能直接飞上天了。
祁明城太年轻,把这话听了进去。在一次和梁缘的激烈争吵之后,他一气之下去了会所,又被有心之人灌多了酒,不知不觉稀里糊涂的就跟一个女人滚上了床。而醒过来的时候他和那个女人都衣不蔽体,面前站着挺着大肚子的梁缘,用着一种绝望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们。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也并没有大吵大闹,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跟祁明城多说一句,就直接摔门而出。
“我当时就慌了,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祁明城夹着烟的手指有些抖,烟雾抖成了一条波浪线,“我追了出去,才看见她已经倒在了路边,流了很多血。”
“她本来就快临盆了,又因为我动了胎气……”祁明城低下头,嘴唇泛白,“祁劭是头胎,又是早产儿,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祁行感到自己的手有些凉,用力揉搓了一下,才终于缓过些劲儿来。
“阿劭从生下来就没有母亲,我更是忙着做生意,没有时间管他。”祁明城咳嗽了一声,“因为对梁缘的愧疚,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萎靡不振。后来阿劭长大了一些的时候,我又开始痛恨他,为什么夺走了我妻子的生命,让我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的眼前……那段时间我对阿劭很不好,关禁闭,罚站,不给吃饭是常有的事情。现在想一想,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我那么残暴?”祁明城搓了把脸,眼里已经有了泪光,“现在想一想,还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才会导致梁缘的死,而我为了逃避责任,或者说让我心里得到一点安慰,才会把那么多责任全部推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而现在,阿劭即使恨我,也是应该的。”
祁行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祁劭宁愿跑出去疯玩,也不愿意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在小孩子本该天真烂漫的时候,他却受到父亲这样的对待,心理上的伤痛可见一斑。
“后来他长大了些,我也渐渐的明白,我以前做的事情不对了。”祁明城说,“可是后果已经造成,我再后悔也没有用,只能够在精神上尽力的补偿他,可他性子的确倔强,经常让我无计可施。”
“说实在话,他要把你带到家里,实在是我没想到的,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对什么特别的人表现出什么兴趣来过,你还是头一个。”
对于祁行为什么会把他带到家里来这个问题,其实祁劭自己也感到非常疑惑。毕竟谁会无缘无故的把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流浪小孩带到家里养活呢?思来想去,祁行也只能归因于祁劭实在是有些太孤单了。所以想要一个小伙伴陪着他。尽管自己这个小伙伴当的并不是十分尽职尽责。
之后祁明城就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一边用一边的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女子美丽的笑容,低声呢喃:“本来……本来我也不想为阿劭娶继母的,可是……溪柔和梁缘她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时常像到让我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