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祁劭心中还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祁行性格很内向,不是一个容易把情绪流露于表面的人,而现在他听到自己要结婚,脸上的难过是作不得假的。虽然在他心中祁行只不过是个很好玩的玩意儿。但是被人在乎的感觉总是差不到哪去。
祁行听了,却在那一瞬间抿紧了嘴唇,头往一侧偏,表现出来的样子非常抗拒:“劭哥,你的意思,是在家里有正室的情况下,还要我当你的小情人吗?”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不愿意了?”祁劭不以为然,“我记得我们刚在一起,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妄想正室的地位,我的家世注定我不可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我也没有这个打算。不过……”他话锋一转,“只要你愿意听话一点,乖顺一点,我还是会对你好的。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栋别墅,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结婚的时候就把那栋别墅作为补偿送给你好不好?”
祁劭的姿态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也仿佛施舍一般。祁行听着,眼眶就渐渐的热了起来。自尊心仿佛被踩在地上任意践踏,到最后血肉模糊惊心动魄。祁劭说这样的话,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他们好歹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祁劭在年少的时候欺负他也就罢了,现在都要结婚了,还要把他包养在外面,那他和那些外围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哭什么?”祁劭不太满意,硬邦邦的问,“是觉得我委屈你了吗?哪些地方不满意还可以提出来,只要不是感情,别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祁行抹了一把脸,摸到一手湿漉漉,这才觉察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祁劭皱着眉头盯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一点困惑,如果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些不耐烦。然而他到底还是放软了语气,抬手把祁行搂进自己怀里抱住了。
祁行个头不低,只比祁劭矮上一点点。但是他很清瘦,整个人就显得很小只。祁劭感受这被自己拥在怀里的身体,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点怜惜之情,拍了拍祁行的背,声音软和了不少:“阿行……”
“劭哥,”祁行靠在祁劭肩窝里,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然而这丝毫不妨碍他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我们分开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室内顿时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你说什么?”祁劭喜怒莫辨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说,”祁行抬手推开了祁劭,整个人从他怀抱里脱离出来,脸上还挂着泪,但是嗓音却无比认真,“劭哥,你放过我,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祁行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和祁劭一拍两散,从此再无瓜葛的画面。而当真正说出分手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被石头砸到般的钝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快慰感。
要摆脱枷锁,重获新生的快慰感。
“给你一次机会,把这句话收回去,我就当没听到。”祁劭脸上阴云密布,嗓音克制而压抑,听得出来,他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但祁行摇了摇头,一向温软可欺的人,这次是出乎意料的坚决:“劭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喜欢的是女人,从来没有想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以前那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瓜葛,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了,现在你要结婚,我也应该去找个女人生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想结婚,生孩子?”祁劭问,眼神瞬间冷凝。
祁行深吸一口气:“没错。”
“你喜欢的是女人?”祁劭逼近一步,面无表情,但已经在暗地里捏紧了拳头。
祁行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但硬生生的逼着自己站定在了那里:“的确是这样,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女人,而且……”
“啪!”一声脆响响彻在屋里,由于房子太大,还产生了回音,一圈一圈的绕着。
祁劭眼底布满血丝,怒吼道:“祁行,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句?!”
祁行的头被这响亮的一巴掌打的猛地歪过去,差点没把脖子给扭了,同时嘴角破裂,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无意识的偏了偏头,觉得自己一阵耳鸣。
真不愧是拳击冠军。祁行想,这一巴掌也真是久违了。遥想上次祁劭扇自己巴掌的时候还是在五六年前。不过这次的力度比那次重多了,可能有空得去医院看看耳膜到底有没有穿孔……
“我告诉你,完全不可能!”一声滔天怒吼把祁行飘散到四面八方的思绪扯了回来,震得他心脏一跳一跳的,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祁劭激动的脸都红了,暴躁的像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祁行,我告诉你,只要我祁劭还活着一天,你就是我的人!不,哪怕是我死了,我们的骨灰都要掺在一起,你想摆脱我?休想!做梦去吧你!”
祁行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左脸火烧火燎的疼,应该是肿了。他干脆放弃拯救惨不忍睹的左脸,脱力般的靠在墙上,破罐子破摔:“劭哥,讲点道理,你都要结婚了,还想干涉我的生活?你用权势压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忍。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那么犯贱的去追着你跑!”
笑话,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祁劭现在已经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了,他难道还能忍?祁行想,自己小时候流落街头的时候迫不得已,还跟野狗抢过食,那个时候也没在怕的。而现在的情况甚至比那个时候更糟糕,他也不会屈服半点。他是性子软没错,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把自己的脸面丢进垃圾桶里让人随意折辱!祁劭想控制他一辈子,同样也是做梦,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要再过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