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老徐是真铁树开花了,你猜我刚路过他面前闻到了什么?”江凌予挑了挑眉尾,抿着唇一副“瞧好吧姐要爆大料了”的样子。
闻到了什么。
林辙想不出来,觉得奇怪,“什么?”
“他居然喷香水了!”
“不是染上的叶漫身上的香水味,是很浓的男士香水味!”
林辙低笑了声,听着江凌予在他身后语气激动且震惊地说,“他居然喷了香水,天吶,他以前可从来——唔。”
额头猛然抵上坚硬的脊骨,江凌予吃痛地“嘶”了声。
“怎么突然停下了?”她问。
林辙没有回答,江凌予皱着眉走到他身侧,顺着林辙呆滞的视线看向前方。
眼前这幅场景顿时让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呼吸渐渐急促,胸口没来由的闷。
“林,林辙。”
她被吓得后退,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寻求安抚却先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不是和她一样害怕的发抖,而是强忍的愤懑和压不住的火气。
远处的街灯昏黄不清,狂风乍响,离两人十米之外的老式小区口,男女身影在黑夜厮缠,一声声凄厉的尖叫随清脆的玻璃瓶碎裂声在空中飘荡,刺痛耳膜。
秃顶男人像是在发酒疯,又像是在纯粹宣泄着情绪,薅着女人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坚硬石子路面,不顾她痛苦的呜咽和绝望无助的求饶,拳脚没轻没重地往她腰上,小腹,渗血的掌心招呼。
“爸爸,别打妈妈,求求爸爸了,呜呜呜爸爸别打了好不好。”
小男孩哭喊着用尽全力去拉男人的胳膊,换来的却是男人加以蛮力的拖拽和毫不留情的殴打。
头一次看到如此真实的家暴现场,比影视里的更直观更让人惊惧不已。
“报、报警,对,我现在就打110。”江凌予哆嗦着将书包拉链扯开,手上动作又急又慌,于是干脆将书包整个倒扣过来,蹲在地上翻找着手机。
当下心里就一个想法,就是再不救她她也许真的会没命。
听着女人越来越凄惨的呻吟,江凌予拨号码的手都是抖的,颤抖着拨过去,电话那边却是一阵忙音,她迅速挂断,再次重拨,等待的间隙手指无意识敲着耳廓。
“嘟嘟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喂,您好。”
谢天谢地终于接通了!
江凌予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正欲寻求帮助视线却先看到了对面的混乱场面。
“林辙!”江凌予惊呼,手腕失力一松,手机顺势掉到地上发出“啪”一声闷响。
在她印象中,林辙一直是个很沉稳冷静的人,对人对事,他总是秉持着理性思维,理性看待,情绪和他的眸色一般淡,像没有温度的泉水,澄澈透亮。
这是江凌予第一次看到“理性枷锁”束缚的林辙,整个人像是失控了一般,肆意张扬却又弥漫危险气息。
江凌予顾不上捡手机,快步跑到林辙身边。
这边女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频频后退,茫然无措地从地上爬起。
而一旁的抽泣声也渐渐平息,小孩站起身,脑袋微垂着,用一双尚未沾染污浊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神情呆滞。
男人不知是被林辙的“突然袭击”搞得有点懵圈,还是在酒精作用下大脑神经短暂麻痹,也不反抗,任由林辙揪着他衣领子,拳头一记记地落在他额头,胸口。
“操!”男人爆了句粗口,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你丫得上赶着找揍呢!”
醉酒的中年男人的力气远比一个瘦弱少年大得多,正面硬碰硬林辙绝对占不了什么便宜,况且他现在。
江凌予看到林辙充血的双眸,意识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心下一横,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撑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与男人面对面相峙,看着他怒目圆睁的双眼,心脏迸跳迅猛,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会不害怕呢。
她怕得要死,可她得冷静,他们两个人之间需要有一个人保持理智,保持清醒。
过去江凌予总是躲在老江的庇护下,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扛总会有人替她善后,来到这之后,老太太虽然嘴上总是很嫌弃她但真遇到事也是她帮着处理,护佑她不受伤害。
这是江凌予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人,该独当一面了,也是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想要保护一个人,不让他受到伤害。
她义正严辞地警告男人:“叔叔,我们是未成年,受法律保护的,你别乱来!”
说这话时嗓音嘹亮,刻意不想被他听到她的颤音更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害怕。
但男人只是稍顿了一下,拖着不知哪里拾来的木棍,步步逼近,嘴里骂着浑话。
“你想坐牢吗!”江凌予的腿抖动不停,怕男人会突然冲动,怕那根木棍会落到自己头上,怕头破血流。
肯定很疼,她最怕疼了。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江凌予垂放在裤缝两侧的手狠掐了下大腿表皮,才勉强稳住快要窒息的心脏强装镇定地说接下来的话。
“你真想搞出事就尽管来!”
果然,生在法治社会,“警察”二字就是一把硕大的保护伞。
听到她说已经报警,男人顿时变了脸色,在距江凌予脸不到10厘米的地方停下,恶狠狠地戳着她眉心,江凌予忍着那股难闻的浓稠劣质酒精的刺鼻味道,平静地与他对视,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警告,“滚远点。”
“下次见你,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