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书忆一度陷入恍惚。
若放在从前,她定会认为这是李崇终于意识到如此逼迫她只会让他们愈渐疏远。
但经历了瑶光殿那日,她望着少年眼睛,心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却是道狐疑的声音。
为何,要在三日后?
卢书忆不动声色道:“往年除在外巡访,小女皆与陛下同过生辰,不知此次是否按旧例?”
李崇复又投出根羽矢,眼睛并未看她,“既要为阿忆办生辰宴,自然会比往日隆重,亲王郡主,公卿大臣想必都不会少。”
他笑道:“阿忆可别嫌吵闹。”
卢家兄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瞧见了怀疑之色。
李崇来别宫养病主为避见李怀景,如今为何要以卢书忆的名义举办如此隆重的宴会?
可碍于他尚且在场,他们不能细致讨论,只能心怀疑虑地作陪了小半日。
直到临别之时,卢祈方才说他会去调查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若方便,再差使紫檀与她送信。
卢书忆静静颌首,整着衣装预备回所居的偏殿。
……
落日西沉,天空被彤霞染成了赤紫,李崇已在宫人的陪同下回了正殿沐浴休整,卢书忆便独自缓步回寝殿。
路过花园的水渠之时,她忽而目光一定,竟发觉有三支竹蜻蜓卡在水渠里的铁栏杆之间。
只因有灌木丛遮挡,尚未被人发现。
身侧的宫人匆忙解释,“许是哪位内侍闲来无聊做的竹蜻蜓,随手扔在这儿了。”
她赶忙招来打扫花园的小内侍,命他们用网兜捞出那三支竹蜻蜓,嘴上不忘训斥。
“怎的这么不仔细,贵人能发现,你们偏不能。好好的水渠,若让它坏在里头,发了臭该怎么办?!”
“姑姑恕罪,姑姑恕罪。”
小内侍的求饶声连连,卢书忆接过那三支竹蜻蜓,沿着水渠朝上游望去。
只见那边亦有座红墙灰瓦的偏殿,外表与四周的宫殿无差,院中多种墨竹。
或是真如那宫人所说,这是哪位内侍闲来无聊时所作?
她暂未起疑,却也未将这三支竹蜻蜓交予宫人们处置,只将它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当日入夜,卢书忆沐浴完跪坐到妆奁前,由着女使们为她擦拭湿发,忽听院中传来了道石子落地的脆响,透过窗格望去却未见任何人影。
她心绪微动,出言将身侧的宫人悉数遣散,再熄灭了几盏宫灯,让殿内陷入昏暗。
屏风后随即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紫檀穿着身女使的装束从屏风后绕出,快步过来与她行了礼。
“参见娘子。”
卢书忆打趣:“你这身衣裙倒很合身。”
紫檀一讪,不自在地摆弄了下衣裙。
“用了些法子才混入了别宫的夜骁营护卫,进了宫城便只能穿这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