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相对无言片刻,命人收拾了桌上的夜宵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不久便到了皇家狩猎这日。
地点在宫中禁苑,狩猎前另有场击鞠赛,乃是太妃专为李崇选后所添,京中的贵女们需要赶赴的正是这场马球赛,其后的围猎则单由郎君们参与。
击鞠赛分为两场,专由贵女们参加的为其一,有意在李崇跟前露脸之人,自当是跃跃欲试,自告奋勇。
午后,卢书忆陪同令狐盈来到宫中的凌霄苑,这里便是皇室打毬蹴鞠的御用球场,三面短垣逶迤,四周赤旗飘荡,场中以油洒地,平坦开阔。
现今球场中已立有不少身着锦衣毬服的贵女,青红各一队,银镫金鞍,手持如月球杖。
明黄帷帐下,双龙戏珠的御座旁坐着位气度不凡,娴静典雅的贵妇人,身着降紫花草纹大袖披衫,梳云髻,戴纯金花簪,正是先帝的惠妃,如今的楚国太妃。
自太子妃在战乱中身陨之后,先帝未再设中宫,后宫之事历来由这位惠妃协理,她与今上的关系可谓有礼有节,不算亲近,亦不会太过冷漠僵持。
太妃出自令狐家,与令狐盈年龄相近,却乃姑侄关系,卢书忆往日出入皇宫,偶尔会得她关照。
贵妇人将卢书忆这身绿袍官服好一通打量,笑道:“阿忆今日不似来击鞠,倒像来上朝。”
卢书忆行礼回道:“太妃恕罪,今日击鞠赛的人列之中并未有小女,因要面圣,故而依旧着朝服。”
她如此说,便是不打算参与李崇选后的意思,日后与李崇依旧是以君臣相称。
太妃领悟其意。
因为卢书忆在朝为官已经得罪过不少公卿大臣,近来还听说与那雍州世子惹出些闲言碎语,她不愿入宫自是最好,否则凭她与李崇的情谊,今日这场击鞠赛大可不必再办。
太妃只道:“你既在前朝自有前朝的道理,本宫当然不会怪罪。”
“谢太妃。”
正说着话,李崇领着众官员迈入了凌霄苑,既是围猎击鞠,他只着赤黄常服,头戴盘龙珍珠冠,身后皆是些较为年轻的近臣,有卢祈孟嘉钰,鸿胪寺卿仇焕之,尚书右丞裴玠。
苑内的贵女郎君见状纷纷匍匐行礼,李崇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快步行至了苑前的帷帐。
卢祈等人分坐在了御座周围,卢书忆辞别了令狐盈,亦迈入帷帐与卢孟二人同席。
孟嘉钰替他们分别掺了酒,又将盛着瓜果的高脚盘放置在卢书忆跟前,笑道:“来时某还与阿祈打赌,猜测你今日是否会穿官服,看来是某赢了。”
“谁想太妃举办的盛礼,阿忆竟半点面子不卖。”
卢书忆剥了颗葡萄给自己,回卢祈的话,“太妃并未怪罪于我,估摸也没瞧上我。”
“你可别这样自轻自贱,你没瞧见圣人的脸色,全是你这身官服惹的。”
李崇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看,方才来时亦未跟卢书忆说半句话,她自觉早在此事上表明过态度,至于李崇作何想,她管不着。
鼓声腾腾,球场上的贵女们赶马来到御帐前,整齐一列,姿态各有千秋。
内侍省的宦者报了她们的姓氏和府中的官职,说道户部尚书江岷之女时,卢书忆看过去,瞧见个俏丽纤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