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日杜初月都在避免和元昇碰面,虽然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尴尬,也许是亲吻的时候表现得太过露怯。
但到了夜间已是避无可避。
杜初月沐浴完走出盥室,见屋中灯盏正明亮,元昇穿着寝衣坐于书案前,手边放着的像是某家宅邸的地图。
发现她来,他便用书本将地图掩上,杜初月心底那点尴尬瞬间消失无影。
她跪坐到妆奁之前,拾了干巾子擦拭湿发,元昇察觉到她的安静,走过去坐到她身后。
妆镜中,他们的身影有所交迭。
“孤帮你?”
他伸出手道。
杜初月眼眸未抬,“不用。”
“那你帮孤。”元昇作势闻了闻自己,嫌弃道,“两天未沐浴,脏死了……”
他受伤不能沐浴,只能央人用湿巾子避开伤口擦拭身子,杜初月掀起眼皮,“这才是你坐过来的目的吧?”
元昇耸耸肩,被人戳穿也毫无所谓。
待到仆从将热水备好,他们复又来到盥室,元昇自觉褪去锦袍,赤膊坐到木凳上。
如今面对那具精实的身体,杜初月自觉能够坦然,但当她绞了湿巾子来到他背后,瞧见他背上的抓痕时,脸上还是飞过抹红霞。
元昇轻笑道:“瞧见你干的好事儿了?”
啪嗒一声。
杜初月将湿巾子甩到他肩上,疼得他当即丢掉了那副轻浮模样。
布巾沿着他后背擦拭,不时会遇到粗糙的阻碍,那是些陈年的疤痕,有剑伤也有刀伤。
杜初月平常问道:“你这些伤是哪来的?”
元昇嘲弄地回:“你以为孤怎样结识的陆子维那群文人。”
他从前那副不学无术的作风最是被文人轻视,想要结交他们只能通过与文人交好的游侠,而要获得游侠的敬佩,需得真刀真枪,陪他们上刀山下火海才行。
整个少年时期,元昇都是这样火里烹油般熬过来的。
盥室里陷入寂静,只有些潺潺的水声。
元昇也想问些她的旧事,但转念又想杜初月是杜洵安插到雍州的细作,她怎会向他透露半分,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实话。
这晚过得无趣的紧,两人早早地回到各自的床榻上睡了。
应了元昇的吩咐,次日清晨便有兵卒来到放鹤轩,预备将西边的空屋改造成小厨房。
他们熟练地堆砌砖石,不出几个时辰便建出个灶台,再存放上两日,添上柴米油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这天落日西沉,彤霞满天,杜初月走进小厨房瞧了瞧,见里头食材柴火一应俱全,且多为补血益气的山珍家禽,应是鹰卫特地为元昇所备。
这两日元昇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庾闻谨离开之前说过元昇不日便会外出,他定是要去调查贪墨案的线索。
此事关系到元子佑派系的存亡,杜初月自然不愿隔岸观火,但身处在这牢笼般的放鹤轩,想要插手并非易事。
正想时,额头着了个弹指,杜初月捂着痛处瞪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