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铿!铿!
坠落的小红被某人在半空接住。钢铁的翅膀反射着黯然的微光,灰黑色的剪影极具存在感,又深又沉,仿如吞天噬月的暗影。深灰色的长发随风飞舞,脸上戴上诡异的鸟喙面具,让人看不清脸容,展开两翅的模样活像一只巨大的渡鸦。
「鸦」重创的小红虚弱地唤了一声。
那人沉声应了一句:「别动。」
把小红护在怀里,扇动的双翅刮起暴风,呼啸而过的风沙抹去两人的身影,同时把准备着地的大白卷至半空。
「大白兄!」
这种高度摔下来,受伤绝对难免,加上大白本身已有伤在身,伤上加伤,甚至可能危及性命,小黑却只能在地面干着急。
对比小黑的惊惶失措,从高处下坠的大白反而处变不惊,不单没吭一声,甚至还有闲工夫闭目养神。
眼看大白快要撞上地面,小黑正想把人接住时,一个比小黑还要高大的男人抢先一步一跃而起,强而有力的臂弯把大白一把接住。
在半空划出弧状的轨迹后,双足着地时微微陷进松软的泥土里,膝盖微弯以巧妙的身法卸去多余的冲击力。男人四平八稳地站直身子,双手把大白横抱着,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
「大黑兄!」
小黑见危机解除,顿时舒了一口气,同时为重遇另一位兄长而高兴。
「接得好,大黑。」
一直臭着一张脸的大白迎上大黑关切的目光,朝眼前同样穿着军服的短黑发青年微微一笑。
后者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头顶一对毛茸茸的圆耳朵一抖一抖:「唉我刚才就说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嘛哈啊。」
大黑气喘吁吁,似乎是拼了命拔足狂奔才勉强赶到现场。
「呵。」大白哼了一声。
「呼呼」即使呼吸尚未平顺,肺部像快炸掉般疼痛,大黑还是忍不住开始唠叨说教:「你这样还能笑你这家伙真是再摔一下,余下的手也断了,你该怎么办?」
「啰嗦。」大白身子一弹,便从大黑的怀里轻松落地,头也没回,理所当然地朗说:「不是有你在嘛?」
「唉真是的,你这令人头痛的伤患!」大黑像是受不了似的摇着头,最后小声嘀咕:「还不想想我有多担心」
大白偏了偏头,淡然地看向大黑:「有什么好担心的?小红那个死屁孩,我一只手就能搞定他。」
这种轻描淡写的模样,肯定一点也没在反省,于是大黑回呛道:「你的确只有一只手能用了。」
为了小惩大诫,他在大白负伤的手上用力拍了一下。即使大黑已尝试拿捏力度,大白还是被这一掌拍得咬牙咧嘴,弯下腰久久说不出话来。
尖锐的疼痛如闪电般扩散,撕裂的筋腱在放声悲鸣,手臂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痉挛,就好像被数百支针同时戳着一样。
大黑看着大白刷白的侧脸,仍故作镇定地说:「很好,你还知道伤口会痛。」
其实大黑万般不想出此下策,但他知道必须这样做,大白才会想起自己绝非无机质的战斗工具,而是有血有泪的活物,会痛,会受伤,也会死。
大黑眉头紧皱,苦口婆心地劝说:「知道痛就不要那么不要命!」
「」大白垂着头不发一言,完全没有搭理他,冷汗滑下他的额头,一点一点滴落地上,他抿紧双唇忍耐,哼也不肯哼一声。
另一方面,小黑急不及待跑回小白的身边,把人小心翼翼扶起。身后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令小黑察觉到异样,连忙转头关心:「大白兄?」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大黑的手劲很强,蛮力能徒手碎岩,但总是没法好好控制。他无意识的热情拥抱,甚至有「死亡熊抱」之称,把受害人的肋骨一一压断,令人闻风丧胆,避之则吉。
没想到这么一掌会有如此效果,大黑的心慌了起来,急忙蹲下察看情况,脸靠近得快要贴上大白的脸。
「很痛吗?对不起我只是」
大黑的脸皱成一团,眼神左右游移,耳朵也沮丧地低垂。
大白狠狠地回了一句:「还不是为了救你我才不会被暗算。」
他生气了?唉这次也是过份了点,我这个笨蛋。
大黑在心中默默反省,无计可施的他只有双手合什,低声下气老实道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时,小黑焦急的声音把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大哥?大哥?」
大白摇摇晃晃地站起,左臂的剧痛仍未消散,猛烈冲击他的神经。
「大白我」大黑想要伸手去扶他,还没碰到人便被侧身闪开。
大白赌气似的别过头,看也没有看他,径直走向小黑他们。大黑叹了一口气也快步跟上。
看来他还要生气好一会儿。
小黑把小白的头枕到膝上,让他躺得舒服一点,接着轻晃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脸颊连声叫唤:「大哥!醒醒!大哥!」
小红究竟对大哥干了什么?
在小黑急切的注视下,那双紧闭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起初是一条小小的隙缝,长长的睫毛轻扇数下,眼帘缓缓拉开,露出湿润的金曈。
「大哥!」小黑看到人终于醒来,激动地把人拥进怀里,如同寻回失而复得的宝物般抱得死紧,环着瘦削轻薄的身体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
然而,小黑并没获得小白的回应。被抱着的人不单没有回拥、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小黑迟疑地问了一句,再仔细看向小白的脸才发觉情况不对。
「怎么了?小黑。」大白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踏着不稳的脚步上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