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明媚的阳光从半开窗子透射进来,树影婆娑,微风轻拂,环境温暖舒适。
小黑把小白小心抱到床上,动作又慢又轻,极力避免牵动身上的伤口。
茫然
大哥
看着瘦削纤弱的身体上缠满的绷带,胸口像是被淤泥填塞般苦闷,胸口如同被用力揪紧般疼痛,心头仿佛千斤重石压着般沉重。
如果我能更快找到大哥,他就不会受这种重伤。
都是我的错
愧疚与自责一鞭一鞭抽打小黑的内心,不争气的泪水打湿胀红的眼眶。
他把大哥找回来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大哥一定会没事,所以绝对不可以哭,怪不吉利的。
小黑强行把将夺框而出的眼泪与鼻子蔓延的酸麻一声不响吞回肚子,坐到床边的椅子牵起小白的手,牢牢握在手心,犹如在过往那段漫长岁月,默默守在床沿等待他最重要的人醒来。
「大哥何时才能治好?」
经验丰富的医师约翰皱着眉作专业判断:「小白的伤换作一般人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治,加上小白虚弱的体质,可能需时更长」
「我们是长生体,自愈能力比一般兽人和人类为佳。」
小黑轻声说,除了陈述事实外,亦在安慰自己。
「即使如此,安静疗养无法避免,因为他的伤口因反复强行活动而开裂恶化。」
小白对别人的关爱和体贴,小黑再清楚不过。回想初遇那天,白鸟顶着受伤的翅膀忍痛飞翔,把食物带回来给快饿死的小黑狼。
大哥你就不能更珍惜自己吗?
小黑在前往医馆的路上已从游医听说与小白失散后发生的事。
「小白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呜呜」
芭芭拉哗啦哗啦地哭了,除了犹有余悸外,更多的是心痛和担忧。
回想方才被抛下悬崖时,在生死一瞬间朝她疾速飞来的身影,那双被鲜血染红仍勉强飞行的纯白翅膀、失神空洞的眼晴与伤痕累累的身体至今仍历历在目。
小白以单薄的身体与纤细的双手牢牢接住了她。
「多亏小白,芭芭拉才能安然无恙。」
「真的太感谢了。」
小黑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我想大哥听到你们这么说也会很高兴的。」
大哥总是这样子
温柔体贴是小白最大的优点,却也是最大的缺点。
如同洁白无瑕的羽毛般,小白拥有纯粹的心灵与无私的大爱。心怀善念,笑口常开,小白不论何时也毫不吝啬把关爱分给他人,就像照耀万物的太阳,亦像温暖守望的月亮,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温柔得把自身福祉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什么也想不起来,被抛弃的记忆仍深深烙印在小白的潜意识中,在无意识间形成这种过度为人着想的思考方式。不想被人丢下、不想被人讨厌,反复自我检讨,对别人无条件付出,这是被遗忘的过去刻下的烙印。
因为这份过度的奉献心,小白才会那么拼命,不管伤势加重也要执意行动,尽力拯救眼前的人。
大哥每当你不顾一切为别人牺牲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现场一片静默,可清晰听到窗外的虫鸣鸟语。午后的阳光轻抚小白散落床上的白发,无色的发丝在光线下散射着光,形成了一圈圈眩目的光晕,让床上雪白的人更显原本苍白,看起来虚幻而飘渺,就像快要溶化于光与风之中,消逝无踪。
小黑盯着小白沉睡的脸一动不动地发呆,其他人则在旁默默守望,给小黑沉淀情绪的空间。
雷列斯发现小黑的手臂上有数道未经处理的伤痕,医师的责任心告诉他不能放过任何小伤口,因为小伤皆有可能恶化成危及生命的大问题。他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急救包,上前向小黑搭话。
「小黑,你过来这边,我为你治理手臂上的擦伤。」
小黑转头看了雷列斯一眼,带点不舍地放下紧握的手。在小白醒来之前,他只想待在床边,寸步不离。
见状,雷列斯贴心地把椅子拉过去,坐到小黑身旁为他治疗。
其他人也搬来椅子围成一圈,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
「小黑,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主人要我们在下不走遍十一国,具体该怎么走,往哪个方向走,我们还没有头绪。」
这趟仓卒成行的旅程根本没有足够时间让他们预备,加上初来乍到便遇上一连串令他们疲于奔命的事件,要存活下来已非易事,实在没闲工夫思考未来路向。
局势
此行俨如雾中行军,见步行步。
当然,诺亚也有尽力跟他们解说已知情报。他一直密切监察下界,亦定期收到在下界执行任务的大白和大黑的报告,所以他对最新情况亦掌握一二。
「小白和小黑,你们对下界有多少认识?」
小黑摇了摇头:「所知不多,我们只从藏书的不全记录知晓皮毛。」
无论上界的神民或是伊甸园里的动物都对下界的事情漠不关心,也就没有人去整理和撰写相关文献,亦没有人懂写,所以他们能找到的资料实在有限。
小白则一本正经地复述书本的知识:「下界共有十个国家。」
「对,为方便解说,我们先称之为『人类十国』。兽人十五年前崛起后建立兽人专属的全新国度,即是下界第十一个国家『兽人之国』。」
「只属于兽人的国度」小白稍作推想,把伊甸园里和乐融融的氛围与兄友弟恭的相处模式套到兽人之国上,说出第一印象:「听起来是很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