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幔帐内传出一道嗤笑声,听着还带了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顾长晋便起来准备上值了。
容舒听见他下榻的动静,长睫动了动,在装睡还是起来给他更衣之间天人交战起来。
她也不知昨个夜里顾长晋是何时进屋的。
因着想早些睡着,她睡前特地吃了两杯果子酒。
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吃了酒,很快便能睡着,睡着后也不闹,安安生生地睡,乖得很,就是偶尔会做点儿梦。
昨儿也是如此,吃了酒她早早便睡下了,睡得还蛮香,醒来后颇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容舒天人交战了半盏茶的功夫,到底还是起了床,心里琢磨着等他走了,她再补个回笼觉。她昨夜穿得极密实,小衣、里衣和中衣俱都穿了,眼下披件外袍便能下榻。
“郎君要去上值了吧,妾身这就去给你取衣裳。”她温温然道。
他的官服昨儿盈月已经挂在一边的黄梨木架子上了,容舒下榻后便往那木架子行去。
顾长晋一瞬不错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看。
要搁往常,他自是不会劳烦她去取官服的。
可这姑娘昨夜发酒疯,对他又掐又训的,醒来后却一脸的若无其事,连一句道歉与解释都无。
这是欺负人了便想要装不知晓么?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身后那深炯的目光容舒压根儿没注意到。
她不打算伺候顾长晋换衣裳,取好官服后便恭恭敬敬地把官服放在榻上,温婉笑道:“郎君先换衣裳吧,妾身出去唤人打水,顺道让小厨房的人把汤药送过来。”
说着便绕过屏风,往房门去。
顾长晋盯着她款步离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眉宇微蹙。
换好官服,又洗漱好了后,顾长晋接过容舒递来的汤药,慢声道:“夫人酒量不好,日后还是少喝点儿酒。”
容舒愣了愣。
他这两日是怎地了?
又是说她胖了,又是跑来松思院睡,这会还提她吃酒的事。
从前他可没管过她吃不吃酒的,偶尔还会让她陪着吃两杯呢,何曾这般多事过。
“妾身有认床的毛病,昨儿回来怕睡不好便吃了两杯酒。吃完后便睡下了,一直睡到刚刚才醒。”容舒迟疑道:“昨个夜里,妾身可是说梦话了?”
说起来,她昨儿好像又做梦了,只那梦朦朦胧胧的,她压根儿记不起来梦到了甚。
顾长晋掀眸看她。
她洗漱过,却尚未梳发,一头绸缎似的长发用根黛青色绣福纹的发带松松绑起,斜放在右肩上,瞧着很有些出水芙蓉的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