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凤确实被眼前三个人气得不轻,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她听懂了宋青书的言外之意,这一对豺狼看样子是想把孙女扣下了,那怎么能够?今天这架势可算撕破脸了,要是乖孙女在他们手里哪能落下个好?儿子都走了她一个老婆子要那么多钱也没用,眼睁睁的看孙女受罪,她做不到。
想到这里唐德凤沙发也坐不稳了,哆哆嗦嗦站起来准备拉周海燕离开。
闹一场固然解气,但那之后呢?
“谁欺负谁啊?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劲啊?”门外传来男人洪亮的声音。
钱多多土匪一般一脚踢开虚掩的大门:“周海燕,我带我爹来支援你了!”
艾玛,救兵来了。
钱爱国?张芳芳的表情一瞬间变了七八种。
“你来做什么!”她哑着嗓子喊道。
钱爱国停在门口,有些狐疑地望过去:“我去哪儿还由得了你比划?”
“没,没有……我没那个意思。”张芳芳尽量藏起声音中的恐惧。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撑在地上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别人也许没有注意,但离她最近的周海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俗话说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
那么能克住张芳芳的,在周海燕印象里就唯有钱爱国一人。
说起钱爱国,和张芳芳还有一段绕不过的往事。
最早张芳芳看上的不是周国斌而是钱爱国,但钱爱国这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看上她这样一个小村姑?甚至在张芳芳和周国斌在一起后,钱爱国多次当众表示张芳芳配不上他的好兄弟周国斌。也就周国斌当了几年兵,骨子里正气凌然,觉得必须要对人姑娘负责,张芳芳才如愿以偿嫁进了周家。
按理说小两口在经历了磨难后应该更体恤对方才是,但张芳芳是个拎不清的,一直用周国斌的钱补贴娘家,并且补贴的没个边,宁愿亏着周海燕也要把钱塞给弟弟侄儿。周国斌渐渐有些冷了心,不再把除工资以外的钱给张芳芳,张芳芳便在家里要死要活,说周家人都是周扒皮,周国斌不是男人,连妻弟都容不下。
事情闹得难看,家属区人人皆知,也不知道谁跑到乡下把她那两个弟弟揍了一顿,张芳芳这才消停下来。
如果一次只是偶然,后来周家那个老不死的蹬腿了,张芳芳又开始作妖,葬礼也不去,只说死了活该。隔几日张芳芳的老爹和大弟走在路上就被人罩了麻袋,拖到野地里四条腿都打断了。
虽然没有证据说明这一切是钱爱国做的,但张芳芳心里清楚,只有钱爱国!只有钱爱国一个人会这样做,那就是个流氓!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子!
别逼我抽你
张芳芳原本还抱着点侥幸,那笔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昧了,反正小的是自己亲生的,老的一把年纪又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是钱爱国登门事情就是不那么简单了。
其实周海燕开口的时候她笃定周海燕知道的也并不多。因为那笔钱并不是一个月一百,而是每个月一百五,除了一百五还有逢年过节的二十,以及周海燕生日礼金、每个学期固定的学费书本费……大节日时还有人提礼品放在门口。
如果那个人……是钱爱国……
张芳芳冷汗瞬间沁湿了后背。
“听起来似乎我兄弟的钱没花在我大侄女身上啊?”钱爱国面上带着三分笑,但没有人以为他真的在笑。
“钱大哥,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宋青书看到这活阎王也头疼,钱局长家的公子,平日里他就是做梦也摸不上这等人物,不管这位爷为什么肯纡尊降贵来到这里,他面上都要装作笑嘻嘻的。
“我不记得我有姓宋的弟弟。”钱爱国觉得晦气,什么玩意儿和他称兄道弟?
宋青书自己讨了个没趣。
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表演了?
周海燕先是委委屈屈地喊了声钱叔叔,然后捞起了自己的袖子。
“钱叔叔,我妈他们老打我。每天让我干好多活,我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光干活不说他们还不让我吃肉。呜呜…医院医生说我营养不良,我在学校都晕了,数学还考了个零鸭蛋。”
“对对对!爸爸!海燕前几天真晕了,头上肿了好大一片。”钱多多适时开始拱火,“海燕每天伙食费就两毛钱,两毛钱够啥啊?也就能打一个白菜,要不是在我这儿吃点肉,海燕都饿死了!”
周海燕胳膊上正是张芳芳前几天抽下的痕迹,经过几天恢复血小板凝结,黄黄紫紫的一片看起来更加渗人。
啥?有那么夸张吗?
张芳芳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钱叔叔,我妈不想让我上学了!想让我嫁到乡下去。”周海燕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抓住钱爱国的袖角哇哇大哭,“她要把我卖了给我舅舅修房子!”
“咳咳。”宋青书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不是,这小王八蛋张嘴胡说八道你们也信?”
“你闭嘴,让她说。”
有了钱爱国撑腰,周海燕底气更足。
“他们不让我去看奶奶,我一去就骂我没良心。宋佳慧整天都欺负我,我妈一边看着还挺乐呵,说我贱骨头活该干活……还有宋佳慧,她说我偷她钱!”
“还有这事儿?”钱爱国咬牙切齿,“艹!张芳芳这都是你干出的好事!你要是不会当妈,你就别当了,带着你的狗男人滚出a市!!”
张芳芳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周海燕说话颠三倒四七分真三分假,没有做的事情她自然不怕,但真要让钱爱国知道,她不仅把周海燕的生活费都花了,还把周国斌的抚恤金给娘家买了地,以钱爱国那瑕疵必报的性子,她怕是不缺胳膊断腿这事儿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