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朱古力粉就是全天下最好喝的东西了。
周海燕嗖得落下泪来,勉强撑起笑容:“太好了,正想喝朱古力呢!”
奶奶今年五十三岁,如今看着还算精神,但佝偻的背影让她说不出的难过。想着此行目周海燕鼓起勇气开口:“奶奶,我跟着你过好不好?”
唐德凤拿杯子的手顿了顿,走过来定睛看了周海燕好一会儿,掀开她的刘海发现那肿得老高的脑门,颤抖着双手:“你妈是不是打你了?还是……还是……别人?”
周海燕没说话,唐德凤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个张芳芳!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她怎么敢?……不行!我要去找他们领导评理去!”
周海燕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因为周父年轻时是个工作狂,工作繁忙还有副业要做应酬非常多。而张芳芳一天只知道打牌跳舞,半点带孩子的耐心都没有。
别看周海燕后来变得唯唯诺诺,可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面前她可是混不吝的捣蛋鬼。大姑托人带了一百个鸡蛋和一袋子面粉给爷爷奶奶,爷爷还没顾上收拾,一百个鸡蛋就被蹒跚学步的周海燕当玩具掀翻了,那边奶奶才拾掇了地上的鸡蛋壳,滚得满身蛋黄的周海燕又扯开了面粉袋子,真是满地黄黄白白满地开花。
她记忆里永恒的画面就是爷爷奶奶蹲在托儿所门口,隔着栅栏对她招手,然后一人牵一只手接她放学回家。
记忆中奶奶一直笑眯眯的,红光满面,而不是后来一个冰冷的盒子……
“不是我妈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唐德凤才不信抹着眼泪嗔怪道:“傻孩子。”
唐德凤前几年退休,一个人住在纺织厂的员工楼里。原本每个月一百块多的退休金,近些时日纺织厂效益不好连一半也发不出来,平日里就是女儿隔半年给她汇一次生活费,她吃药看病要花钱,单位不报销,要帮人改改衣服上个拉链日子才能过得去。
“你想和奶奶住就搬过来,奶奶养你。”
周海燕眼泪把眼眶子都填满了:“奶奶,我以后会赚大钱,让奶奶住过上好日子。”
唐德凤又是哭又是笑:“好好好!你只要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奶奶说什么都值得了。”
想到难缠的儿媳妇,唐德凤知道这事不好办,但她还是默默挺直了脊背,既然孩子提出来了,她这个做奶奶的说什么也要为孩子拼一把,她这把老骨头往后孙女用得上的地方还多着呢。
祖孙两坐在沙发上,一人一个苹果,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惬意和幸福。
周海燕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奶奶,大姑那边有电话吗?”
“有,你要做啥?”
“我想给大姑打个电话。”
唐德凤也不问为什么乐颠颠的跑去翻电话号码,一直到九点半周海燕才恋恋不舍从奶奶家出来,找了个电话亭花三块钱打了一通越洋电话,问了大姑近况,让她给自己寄一些学习资料就紧赶慢赶挂断电话。
一路的好心情在踏入家门口一瞬间戛然而止。
房间里黑漆漆的,大小卧室的门都紧闭着。茶几上不锈钢盆子里是吃剩螺蛳壳,地上到处是烟头和啤酒瓶,房间里一股臭味儿。
呵,看来是牌友上门,留下个烂摊子等着她收拾,以往这也是她的分内工作。
看来张芳芳还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那三个大活人是看不到还是怎么的。周海燕瞅了一眼头也没回洗漱完毕钻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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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太讨厌这种感觉!
所有事必须扔给她做,不停的,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底线!
以前张芳芳就是个眼里没活的,她衣着时尚打扮光鲜,但实际袜子塞在暖气片里,脏得都能立起来。宋青书是单纯的懒,懒得可以包容万物,平日里就是看报纸后来是玩手机,只要不让他干活他能把沙发压出一个窝。而宋佳慧是大小姐,端个碗都不乐意。
单纯懒也便罢了,偏偏他们还喜欢作。嗑瓜子不知道把嗑完的瓜子壳随手扔进垃圾桶,明明垃圾桶就在脚下,他们就是要把所有东西扔在茶几上,扔在地上,扔了也不管,反正自然有周海燕跟在后面跟着收拾。
后期张芳芳还酷爱网罗垃圾,退休后没了奖金因此不再买太贵的衣服鞋子,反而另辟蹊径学会了“节约”。
夏天的裙子一次买十条,因为批发能拿半价。但每次要穿都不找到,于是再来十件,柜子里全是揉成团的衣服,一开柜门要被衣服山砸昏。水果也是一箱一箱的买,一箱一箱的烂,一箱一箱的扔。食盐一次要买五十袋,问就是批发便宜。
再后来,张芳芳去搞传销被宋青书父女赶了出去,她在周海燕新买的房子里堆满了廉价过期的东西,每一个都不能扔,扔了扔了就是浪费,扔了就是不会过日子,扔了就是孽障,要和周海燕拼命。
实际周海燕偷偷摸摸扔她的垃圾,她根本不知道,张芳芳买了太多东西,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买过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这样的母亲,周海燕发誓一定要做和她不一样的人。所以,她要求自己整齐克制,她也几乎没有什么购物欲,三四件衣服能搭出十几种花样。
当然这和囊中羞涩没有一点关系,纯粹因为任何东西,倘若没有意义,她是不会花钱买的。
她还有一个副业是做生活博主,专门分享怎样收纳归置,怎样废物利用以及清理不需要的物品。那时有一个专用词叫“断舍离”,周海燕踩在风口小火一把,还接了许多家居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