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也离开了白玉堂身边,好心好意过来拉我,和秋露一同把我往酒桌带。
按着我在武官身边木木愣愣地坐下。
在曾经的上级领导、并肩作战的战友身边坐下。
秋露、秋霜好心好意地倒了杯酒,塞到我手中,苦口婆心,比我更心惊胆颤,苦苦哀求着,缓解包房中紧绷的气氛,催促我:“喂展大人啊,夫人,喂展大人喝啊……”
毁了容的武官,大型猫科动物般慵懒倦怠,右肘部支撑在珍馐美酒的饭桌上,昏昏沉沉地单手托脸,斜侧着身。
迷迷瞪瞪、不甚清醒,歪着脑袋注视着我,眸色黢黑幽暗,辨不清喜怒情绪,静等我的动作。
我抖索着白玉酒杯,缓缓地递到他唇边。
四目相对。
我已经很久没敢直视过这双人眼了,重新对上,恍然隔世,心头一震。
自从荒林围杀中收受了县衙的贿|赂,叛离出卖,抛下他独自等死。
那时我接收了两本武学贿|赂,如获至宝地揣进怀中,没敢回头看一眼,茍且逃生,匆匆地离开了。
不知道当时背后,被撂下等死的展昭是什么神情。实在没敢看。
他为什么没有被人砍死。
为什么没有命丧地方刑事重案。
那是几十个地方县衙精锐啊,结成多年精炼的围杀刀阵,怎么会弄不死一个京官,怎么就让他奇迹般地逃生了。
剑道修为再高,也是血肉筑成的凡人,不是神明。
为什么没有被杀死。
为什么没有被杀死。
为什么没有被杀死。
为什么……
“……”
横了可怖蜈蚣疤的英俊容颜上,忽然古怪地微笑了起来。
捏住抖抖索索递到唇边的酒盏,仰头把烈酒一饮而尽。抓住手腕,扯到怀里来。
“陪我喝酒呀,你相公都说了呢,狗儿姐。”
雅间中紧绷到极致的气氛骤然松弛,两个噤若寒蝉的陪酒美人松了口气,莲步轻移,各自回归了豪商怀中、锦毛鼠怀中,侍候着,继续说说笑笑,调情打趣儿。
一切回归和谐、融洽、快活、宁静、友善。
揽在腰间的胳膊往下移了移,探了探小腹。
“这么平坦,刚怀上没多久吧,胎稳了么”低哑柔声地询问。
我瑟缩着,不敢说话,隐蔽的袖筒中,紧紧地攥着纤小锋利的水果刀。
低眉顺眼,剥葡萄。
“……大、大人,吃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