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忆梦时常出现在钟颉病倒昏迷的时候,钟颉试着克服过,不过那噩梦哪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它们像是抓住了一名逃犯,将他带回去后强制他将曾经饰演一遍。
不管去过了多少次,饰演过程中的苦痛,将成为他最大的惩罚。
“哥哥!”
安迟将钟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钟颉的专注力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应该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吧。
刚才钟颉好像问了安迟,他怎么跟过来了。
当两人四目相对,安迟的眼神先是回避了钟颉一阵,随后笑嘻嘻地望向钟颉说:“我,我还没有吃饱,就,就打算找哥哥,再……”
小事,吃饭而已。
钟颉转头打算去找剩下的两只煎饼,安迟赶紧解释道:“哥哥,哥哥,你的两个煎饼,被,被我吃了,我,我等你醒来,就是想告诉你的。”
身上的僵硬还未散去,钟颉说话时是没有表情的,他说:“哦,不用,你吃了就好,我,我再去买,对了,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哥哥,谢谢你。”话正说着,安迟突然一把摁住了钟颉还有些麻木的大腿,说:“哥哥,我能跟你走吗?”
闻言,钟颉第一个想到了复星瀚。
对小孩钟颉是有什么吸引力法则吗,是个小孩就想得到他?
瞥了安迟一眼,钟颉收回视线,望向马路对面,他问安迟:“跟我走嘛?万一,我是什么人贩子,专门掏小孩心肺炼药的坏人怎办?你不害怕?”
对安迟,钟颉无话可说,这孩子他不予置评,毕竟现在和他还不是很熟,现在谁骗谁还说不准。
安迟上下一打量钟颉,说:“当然不,如果你是坏人,你就不会给我买饼吃了!坏人不都是自己带糖哄骗小孩的吗?再看看你,一点也不像坏人!”
钟颉自发的感觉有被嘲讽到,他的确是一个不称职的坏人,他曾试着当过一个坏人,不过很快就被父母制裁了,一脸血糊,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在地板上睡了一宿。
而他不是小孩,他是个例外。
“哼……是啊,我不像坏人……”说罢,钟颉沉沉地松了口气:“话说,你是怎么把我拖到这里来的?”
安迟定定地望了钟颉一眼,随后伸手捏了捏钟颉身上的肉,说:“哥哥你很轻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钟颉的体重吗?钟颉自己也没有在意过。
“一阵风吹不去那就不叫轻,你还是挺有实力的,嗯,没错,能拖动我……”钟颉都弄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像是在掩饰尴尬,又像是在安慰安迟。
总之,说出来能让钟颉高兴一点。
钟颉的病看不出来,不过现在看来,安迟应该感觉到了什么,是个正常的大哥哥的话体重不应该这么轻吧。
他对钟颉笑着说:“哈哈哈哈,哥哥怎么会被风吹跑呢!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你看哥哥这么大一个人!就那么一点重量!”
钟颉笑了笑,他没有说话,腿渐渐地恢复了知觉,他能试着伸伸腿动动脚,待到身体肌能完全恢复。
钟颉望着天,道:“嗯,等雨稍微停一停了,我们再走吧。”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打在遮雨棚上,过站公交停了又走,安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钟颉身边,天有些暗钟颉没有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问钟颉:“哥哥,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钟颉挪了挪自己的位置,道:“当然没问题,坐吧。”
安迟贴着钟颉坐在了同一张排椅上,统一动作地望着天,很快,小孩的那张嘴就有些管不住了。
安迟问:“哥哥,你喜欢小孩吗?就像我这样的小孩,你喜欢吗?”
钟颉看向安迟,打量道:“你这样的吗?还好,不讨厌。”
话毕,钟颉不由地心想,安迟是不是懂什么心理读心这种,读懂了钟颉的过去,才刻意问钟颉他喜不喜欢小孩。
钟颉绝对已经如实回答了,安迟不哭不闹的,有什么值得他去讨厌呢?
当然,除了话密了一点。
闻言,安迟乖乖低下头,小声道:“不讨厌就好……”
这边,钟颉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迟一眼,心里疑惑道:他不会真的有什么读心之法吧?
安迟问道:“哥哥,在超市里听你说案底,哥哥,案底是什么啊?”
钟颉先是有意无意地猜忌安迟是不是会读心,发觉不妥后才专心回答起了安迟的问题。
“嗯……”
‘案底’这种东西,钟颉怎么解释好呢?
他勉力回答说:“案底啊,案底算是,可以称作一个人的罪过,有大过有小过,在当今这个社会上解除不了,抹除不了。”
钟颉不怎么了解法律,‘案底’在钟颉的认知里,大概就是如此,毕竟钟颉又没越过界,没吃过法律的亏,哪懂这么多。
安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转过脸非常真诚地望着钟颉道:“那,哥哥,打死了一个人,那个案底是什么啊?有没有啊?”
钟颉对这种明里就藏着的情绪极度敏感,安迟能问出这话肯定不简单,他低眉柔声问安迟:“嗯?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一个岁数不是很大的小孩,怎么上来就问,这些成年后才涉及的问题啊?
钟颉不明白,安迟知道结果后的意义在哪里。
安迟忙阻塞了钟颉的猜疑,解释道:“没,没有啊,钟颉哥哥这,这根本一点也不奇怪,我就想了解一下。”
原本钟颉可以不好奇这事的,怪就怪在安迟自己的表情自理不到位,钟颉才看出了破绽,这小家伙肯定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