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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锡的胸膛起伏着，T说得十分艰难：“你不能叫我哥回来，我不能原谅你——”
袁愫急急打断道：“陈锡！如果你放了T，我们可以将十座城池作为赔礼！”
“T的人头，比整个鹿国还值钱。”陈锡淡淡道，心念动处，藤条疯涨；一时间，整个天地都无声了——
谢浥尘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T惊讶地看向了陈锡——陈锡目光一震，嘴唇微张；鲜血一瞬喷涌而出，落满了衣襟。
袁愫急忙上前抱住谢浥尘，将T拉至一边，两人此时都噤声了，静静地观望着。
陈锡将头低了下去——那是，一只腕足？布满了小巧的眼珠，像黑白的画卷——陈锡扶着那只腕足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部分，然后艰难地转过身去：
“吟稣……”
此时的“吟稣”已并非T的爱人了，祂睁开的眼睛堆满了细细密密的眼球，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无机质的冷漠。祂的右手化作一条腕足，没有丝毫余地地贯穿了T。
“吟稣……”陈锡轻轻叫唤着，将身子贴近了对方的。T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连抬手的动作都要竭尽全力，几次尝试——
T的手碰触到了“吟稣”的脸颊，从掌心传来的感觉令T笑了笑。然后，T狠了狠心，像撕开了一道痂口：“我，爱你。”
这三个字，似乎触及到了“吟稣”意识的深处，肉身不安地抿了抿唇。
可是陈锡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手腕不可抗拒地垂落下去；挣扎无果，陈锡退开几步，瘫倒在地。
重而沉闷的一声，如长针绵延不绝地刺入“吟稣”的意识，肉身剧烈地挣动着，像是两个意识正在搏斗。
陈锡仰视着T，意识久久地停留，贪恋着不忍落气。在这一刻，T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很多画面。大脑对信息的处理速度前所未有得快，T几乎是在这之后的一瞬间，就读懂了那些色彩缤纷的全部。
师姐、老师、青桃、何卞、柳写忧、芮将军、赵大哥……秋溟、萏竹，甚至还有何采碧……T们诡异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或坐或站，所有人都面朝着陈锡的“眼睛”。T看得清T们的颜色，却分不清T们望向T时的神情。似乎听见一声猫叫，白猫从重重人群中跃出。它带来的缝隙里，陈月恒的脸晃然浮现。T看着陈锡，只待一秒，头向后转去——
人群消散，无影无踪。升腾的迷雾里，一个高挑的女人踩着足尖鞋翩翩起舞，跃动间头脸转向陈锡。
……姐，姐。
T的眼睛昏花了，世界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陈锡！陈锡——”
T听到了，嘴角牵起一个肉眼无法察觉的弧度，然后呢喃道：“我们……赢了。”
（全文终）
番外姐弟一
陈念生是一家私企的办公职员，公司不大，搞技术的就T和同事两人，项目一来就忙得脚不沾地，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原本六点就该打道回府的T，这天硬生生拖到八点半。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雨后的空气湿凉，屋檐时不时有积水滴滴答答往下落的声音。
陈念生这才想起来，白日里下了场大雨。T一边掮着公文包，一边打开手机来看，脚步未停，整个人呈现出倾斜的姿势。
手机有十多通未接，前面几个是陌生来电，陈念生想是骚扰电话，没有在意，划了过去；妻子下午三点左右给T打了个电话，在T下班时分又陆陆续续打了几个，最近的一通一直到T下班前十五分钟。
陈念生心头一跳，连忙回拨过去。
那边几乎是一响铃就通了：“……喂？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
白莪一连串急促的问话，但语气不是十分情急与激动，态度也没什么责怪之意。陈念生按下心中疑惑，没好气地道：“你不晓得啊，这几天忙得很，我昨儿不也这个点才赶完——啥子事？你找我。”
白莪声音略沉，T说的时候似乎是有些尴尬，但除此之外，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了：
“你弟和弟媳妇，今早上出了车祸；我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啊。”陈念生轻呼了声，刚好走到车前，T耸肩将手机夹住，另一边从公文包里翻找着钥匙。
白莪叹了口气，T捂住收音处与旁的人说了两句，从手机里清晰听出T起身、然后脚步“踏踏”，似乎是换了个地方，最后的“咔哒”声应该是将门关上了。
陈念生道：“你回家了？”
白莪“嗯”了一声，随后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快点回来——T们两个在医院没抢救回来，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落的气……”
“是咋出的车祸？”
白莪轻啧了下，道：“高速路上打滑，去碰了个大货车。我看交警的意思，不是对方的责任，可能……唉。”
“哦哦，”陈念生又问，“T们不是跑Q城去了吗——在那边出的事还是？”
白莪道：“这方，可能是有啥子事回来吧。之前跟你打电话没接，T们就联系的我。”
“交交你去没去接？”陈念生突然想起二女儿，有些担心。
“没有，我哪里抽得出身嘛！喊T自己回来的，托唐阿姨照顾了会儿。”
“那就好。”陈念生将车开到大路上，沉默些许，突然道，“T们不会要我们赔吧？有没有保险？”
白莪道：“这个倒是不担心，T们买了的；就是……”T顿了顿，道，“就是T们的两个娃——”
陈念生立马就反应过来了，T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我们跟T好几百年不来往了，还要管T的两个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