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做到。既然不可能做到,“人类至上主义”就是个伪理论。
从内部将它拆解之后,会发现它本身就无法成立,只是看上去“不错”而已。
历史将成为一个轮回,即便人类集齐了各个太空种族的“高科技”,成为没有情感的无解存在。
最终,他们也免不了走上昆扬人的结局。
五个人都沉默下来,安静的思考这些话。
最后,马特打破沉默,问:“那么,后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探员b顿了顿,回答:“那时候我想,面对各种外星文明,包容和理解才是解决方法吧。”
莫里亚蒂咧着嘴角对他比划了一下,不无嘲讽的说:“你看起来不像是又能‘包容’又能‘理解’的样子啊。”
探员b没说话。
在他到来之后,马特的态度还算平和,因为他和b当过一段时间搭档。
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防备过,疑心过,试探过,但在“时间之旅”时候,他已经对b的存在稍微接受一些了。
贝卡斯的态度更不用说了,失去记忆之后他对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头雾水,现在更是旁观者一样,没进入状态。
但是莫里亚蒂和麦考夫都不算信任b。
只不过他们两对他的态度不太一样。
可能出于对“b及时出手阻止外神降临,且救下了女王”这件事的尊重,麦考夫的态度倒不算咄咄逼人。
不过,也可能是莫里亚蒂想说的话都是麦考夫也想说的,但莫里亚蒂已经先说完了。
莫里亚蒂紧追不舍的问:“他,过去的那个你,想过没有,如果一个外星文明吃人呢?”
“他想到了,他的回答是,‘人类不过是一堆肉和骨头的组合’,”探员b回答,“虽然科幻作品喜欢把人类专门写到外星种族的食谱上激化矛盾,但人体内没有任何一种‘太空中找不到替代品’的微量元素。”
然后,他补充道:“不过‘外星生命非吃人不可’的设定在太空中很难存在,试想如果一个外星文明到了‘不吃人活不下去’的地步,它们又是怎么活到‘发现人类’的?”
除非它们用生物技术弥补这点缺憾,不过如果已经有了这么高明的生物技术,它们更不用吃人。
“我有个疑问。”麦考夫缓缓的说,这还是他首次主动挑起话题。
探员b看向他,麦考夫直视b的眼睛,只一小会后,麦考夫的眼神不由得飘忽了一下。
“你会因为不喜欢而干涉文明发展吗?”麦考夫问,“如果……比如我们都知道在非洲的某些部落,人们以‘唇盘’为荣,如果你想让他们废止,他们会说你是在破坏他们的民族传统,哪怕他们分明是在伤害自己。”
“贝卡斯曾经想让全人类升级成比昆扬人更强大的状态,”b说,“但我应该不会再想这件事,所以如果有哪个地方的传统是伤害自己的话,我会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不伤害自己的生活方式,看他们怎么选。”
“看来你当时想了很多。”麦考夫说。
“确实,”b承认,“过去的我,那个贝卡斯,花了很多时间在探索‘如何让全人类进化’的道路上,要想放弃它必须先说服的就是他自己。”
当时,一旦把自己说服后,贝卡斯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撒托城。
只是他没有想到,回到地狱厨房的时候,会遇上“马修黑化”,在一番精疲力竭的冒险后,连他半生所有的记忆都一并被消除。
“那些是我的经历吗?”贝卡斯完全没有代入感。
他现在的感觉,像是一个零经验的冒险者在火堆旁听人讲天方夜谭,听到最后却看见说故事的人一指,口中说“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你本人。”
马特若有所思的说:“我想这就是记忆消除器的厉害之处,它可以从记忆改造出发,完全改变一个人。”
尤其是贝卡斯是被消除了从出生之后的所有记忆,植入了虚假的人生,基本上等于“人格被消灭了一次”。
麦考夫赞同道:“是不同了。你们口中的那个‘贝卡斯’,更像是个相信‘知识能够战胜一切’的学者。”
“那我呢?我完全不像了?”贝卡斯问。
莫里亚蒂看了他一眼,“你更像是一个米国青少年,被享乐主义熏个透彻,只差哪天心血来潮就能跟着某支流浪乐队去环游欧洲。”
贝卡斯:“……这也不能怪我,如果我再失业,跟着乐队流浪也不错,至少包住管饭。”
马特也明白了,为什么在地球上的贝卡斯不愿意接近探员k,以至于看见k就逃跑。
贝卡斯不是怕k,或者说,他真正怕的是黑衣探员手上的记忆消除器。
但是在地狱厨房,他终究还是没有逃掉。
“幸好你还记得我。”贝卡斯对马特说,“我不想见不到你,我猜‘过去的我’在那个叫什么撒托城的地方搞研究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探员b也赞同道:“的确,幸好你来找我了。”
“是啊,”马特有些尴尬的说,“我想……我还能找谁帮忙?”
尴尬的点在于,尽管他一直不赞同贝卡斯变成“探员b”,但来自外太空的可怕力量降临地球的危急当头,他仍然很清楚该去向谁求助。
又是一阵沉默。
贝卡斯小心的问:“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马特想。
失去记忆的贝卡斯未来在纽约街头被外星人杀死,‘探员b’诞生,地球不能缺少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