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确引开了不少木偶,但剩下的依旧很多。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林间,楚纤才收回视线,温和看向一言不的薛悬铃:“你没有积分了。”
“……”
这话作为开头,不祥意味也太浓了。
最后一点积分被薛悬铃兑换成新眼镜,衬得茶色眼眸静谧干净。望着这人,她忽然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所以眼镜被取下,薛悬铃直视这双黑眸,她唇边噙着一点笑:“是啊,怎么办呢?”
楚纤也淡淡笑了。
“说明这里不需要积分也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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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秦恩悦的话,这栋楼里的木偶都长了一副被抛弃过的样子。哪怕是有着璀璨金的瓷娃娃,也丑陋得像自地狱爬出索命的恶鬼。
被这群饿了很久、永不知足的怪物包围着,仇恨化作食欲与暴。虐的养料,令它们的目光冰冷且扭曲。
它们像贪婪凶恶的鬣狗,低吼着想过来扑咬,却又碍于某种威胁没有立即攻击——有馋得不行了的,干脆咬住薛悬铃手中的眼镜咯哒咯哒吞了。
薛悬铃低眸看去,那只眼熟的木偶咧开一个夸张到极致的笑,几乎笑满了半张脸,它出断断续续的嘿嘿声,死死盯着薛悬铃的手。
它不允许这只手除了摸自己头以外触碰其他东西,偏偏它的主人总是不满足它,让它生气。
它现在不需要它的主人了,只需咬下这只手,它可以整天整天用这只手摸自己的头。
木偶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薛悬铃却懒得再看。
刚刚楚纤那句话一出,她怔了怔,直到这人又站到她身前,她才回过神。
她经历的世界数量比楚纤多百倍乃至千倍,在每个世界待的时间极短,甚至不惜自毁灵魂也要加完成任务。
楚纤不是没有系统,楚纤的系统在她这里。大概系统与她都是随时能被丢弃的存在,绑定谁、选择谁,不值得主系统在意。
那时的她只配捡楚纤不要的东西,跟一个低级系统共事。
低级系统对前任宿主印象深刻,它经常说起楚纤,但很多喜好明明是薛悬铃这个根本不认识楚纤的人一听就感觉不属于楚纤。
特别奇怪的抗拒感。一开始她甚至想过,如果这个满嘴谎言的系统也算了解楚纤,那她这个曾跟楚纤呆过一具身体的灵魂岂不是更有话语权?
后来历经多个世界,她转换过无数角色、无数人生,被人热烈追求过、被人狠狠恨过……她想起这个名字的次数非常少。系统也不再提了。
楚纤的印象只变成一道特别淡漠的影子,她不去想的时候静静存在那,一旦她动心触及,就会瞬间碎裂。
见的人太多,各种类型都成了模板,任何人都可以往上套。当人只成为一个词语、一个标签,甚至用一句话就能概述的时候,根本没必要再对‘人’倾注情感。
她的积分积攒到可怕的长度,这才有资格接触系统局更深的潜规则,认识秦家姐妹。她的灵魂也更冷了。
从不认为楚纤无害。所以积分耗尽之后,面对楚纤,她取下了眼镜。镜片前和镜片后的世界不一样,总感觉后者要冷一些,也会影响她对别人的判断。
她以为她会看见楚纤没来得及收敛的杀意,或温和假面下的冷。但紧接着的那句话是她做梦都拼凑不出来的。
她没有积分了,楚纤说那就不需要积分。
……多陌生、多任性的字句。
然后这个人站在了她面前。
系统提过,楚纤极其厌恶系统局的任务,绝不喜欢用积分兑换道具。刚做任务的薛悬铃相信,她甚至想复制这一行为——但许多世界之后,她觉得系统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