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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纤掉下船时狠呛了几口水,冷到极致的海水像冰刀狠狠压着她的眼皮、口鼻,似在逼她一点点交出身体的操控权,使她无声无息融入大海里。
铺开的白衫像盛开在水中的昙花,虚软无力的四肢像被海水架起,完全失去控制。
她一直在下沉、下沉,混沌的思绪很快被这股无孔不入的冷冻得停滞。
恍惚间,却有个人影以极快的度朝她游来。
海藻般的长在水中散开,那人晃动着极其灵活的腰部,展开长而有力的双臂,像扑杀猎物一样牢牢锁住她的腰——
它身长六尺,鱼尾近乎透明,仿佛与人坦诚相待似的,毫不在意显露出里面苍白尖锐的鱼骨。
它上半身是女性人体,不着寸缕,腹部漂亮的马甲线上横着几道伤疤,是它很久以前与海中生物厮杀掠夺的印记。丰盈饱满的部位轻轻贴着怀中人,肩膀延伸出的双臂附着着薄薄一层肌肉,靠近手腕的地方有几枚未完全褪去的鳞片。
一摆尾能甩烂一艘船的鱼尾柔软缠绕着她的小腿,血红的眼中有病态的餍足。
鲛人族中,越是美艳的鲛人地位越高。眼前这尾鲛人生得极美,只是——当它不小心笑出嘴里一排排鲨齿时,那种嗜血的暴戾瞬间显现出来,令人望而生畏。
它亲昵地用脸蹭蹭怀中晕过去的人,开开合合的嘴似是说了一串句子。
之后它抬头望向头顶这艘巨大的船,鱼尾一摆,慢慢游了上去。
它当着女人的面用鱼尾甩烂了船头,一声巨响,惹来船上众人惊恐的呼救。
它渐渐提起嘴角,鲨齿在阳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被海水浸泡过后越阴冷的眼直勾勾盯着船上的女人——
女人也在看着它。
这只不知死活、当着她面抢走长公主的鲛人。
湿漉漉的长遮住了胸前起伏,鲛人紧紧抱着怀中人,冲女人咧嘴一笑,转身几个摆尾,消失在岛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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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系统将这段回放给楚纤看,并解读:‘它看起来像抱着胜利品去败者面前晃了一圈。’
楚纤:‘不是很想被它当做胜利品。’
主系统:‘抱歉。’
她醒在一张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大床上,床柱远得她伸手都够不到,四周挂着流光溢彩的鲛绡,枕边还有个紫砗磲。
主系统:‘在鲛人语言中,紫砗磲代表珍视之物,一般送给知己好友。’
鲛人生性偏执,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多得是伴侣身死之后抱着伴侣尸身沉入海底的例子。友人对好战嗜杀的他们来说弥足珍贵,正如南海中极其稀少的紫砗磲。
闻言,楚纤半垂眼,长睫毛掩住眸中情绪,但渐渐抓紧床单的手轻颤着。
房中突兀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是那只鲛人吗?可鲛人不应该拖着沉重笨拙的鱼尾么?怎能如此轻快地跑跳?
失色的唇微抿,楚纤的手松开了。
脚步声停在床边,鲛绡上映了一道人影。
从惹火曼妙的身体曲线看,是个成熟又妩媚的女子。但随着光影细细变化,‘她’的身形缩短、缩短,长而蓬松的变成女孩才会梳的髻,衣着变得宽松简单,明明是个没多大的小姑娘。
终于,那只手挑开了鲛绡,露出一张楚纤曾在京城医馆见过的脸。
见床上人的目光在她额角、耳侧停留,决明笑道:“别找了,我若是易容能让你看出痕迹?这是套了张人皮,还算满意么?”
“……”楚纤收回视线。
决明坐在床边,手替她把完脉也不挪开,就这样不紧不松地握着,拇指下意识摩挲这段滑腻好摸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