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小六了,就昨天傍晚。”他口中的小六是在他前面值班的那人,“据说到了停了一会,像是犹豫,最后还是开进去了。那车真挺不错的,所有车玻璃都装了护栏,又大,那是房车吧?”
“别多话,赶紧收拾了,这阵子外面情况不好,城里的人都在朝县里镇子上来,收拾干净了,把机关复原!”
“唉,村长,我们这里这么荒,不会有那么多车子过来的。”
“你小子就是爱废话,我们现在这里的情况可一点漏子都不能出,村长怎么说就怎么做,赶紧赶紧!”有人催促指挥,村长便不再开口。
一行人又继续朝隧道走去,很快来到隧道口前。
这条隧道他们早就走惯了,闭着眼睛也能进,几个人手里的电筒都没开,一是为了省电,现在电池所剩无几。第二点,自然是为了尽量不刺激栅栏里面的那些东西。
那一张张脸,曾经都是他们最熟悉最亲密的人,现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再有勇气的人,也不敢正眼直视。
起先只有一个人,是村长的儿子,从外地回来打算过年的,结果回来当晚就发作咬伤了人。
那时外面还没出现这种事,他们压根不明白情况,只以为是发了脾气死斗,又见村长儿子持续发疯,只能把人绑在了床上。
结果那晚,被咬伤的人把自己家里的五口人都给咬了,其中有两个人还死了,幸好事发时是在晚上,这户人家关紧了门窗睡觉,里面的人才没跑出来。
村子里的人都慌了,有人要报警要叫救护车,可都被村长压了下来,说是中邪,真报了警,大家都要被带走研究。
再之后,几人进入这户人家,打算给被咬伤者处理伤口顺便捆绑起来,再把已经死掉的两个人拖出去埋了。
结果死了的人又活了,当下一通乱咬。进去六个人,只有两人逃了出来,关了大门,把那些“中了邪”的人关在里面。
村长带人加固了这间屋子的门窗,连同他的儿子一起关了起来。有人再次提出要打电话报警,可那些出事的人家却不想让自己家人被抓走研究,固执的认为他们还能好起来,立场不同,自然发生了冲突。
冲突中,那两个提出要报警的人死了,是被活活砸破后脑死的。
事情彻底失控,家里出现“疯子”的人家很多,他们六神无主,村长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最后在那条隧道里堵了障碍物,修了栅栏,又用鲜血把“疯了的人”从屋里诱出来,诱进特意打造的笼子,随后把这一笼“疯子”都关进了隧道。
他们这里极其偏僻,自从其他地方建了省道,修了其他新的几条路,那条旧隧道就再也没有人使用过,几乎荒废。
等到后来感染一事在网上传来,有人看到,他们才知道这是一种病,生了病的人会被带走,但其他没得病的则不会。
可这时已经晚了,他们为了阻止报警,亲手杀了人,那晚的冲突太过混乱,谁都不确定到底是谁下的手。
人人都脱不开干系,他们不想成为杀人犯,又怕隧道里的事被人发现,于是开始在隧道里制造陷进,那里面本来就信号不好,要是真那么巧有人来了,也是有进无出。
再后来,村长断了电话线,又统一收走了几户人家的手机,彻底隔断了村子和外界的联系。
但消息断了,并不会影响村民心中蔓延的恐慌,渐渐的,只要村里有人稍微有点不舒服,咳嗽、发热、感冒、肚子痛……或者身上弄出什么伤口,都会被送去隧道隔离。
可那个地方,进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有一辆车子难逃经过这里,进了隧道,落入陷阱,他们第二天去收拾残局恢复陷阱时,从车子里发现了大量的食水物资,儿童衣物用品,还有现金和黄金。
他们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但事情自发变成了这样。
他们也惶恐害怕了好几天,可最终却发现没人来追查这辆车子,世道乱了,人命变得廉价。
车里的大人和孩子已经成为了那些“病人”的一份子,物资放着也是放着,最终村长做主,将这些物资分发。
这件事,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在那之后好多天,又有一辆迷路的车子途经这里,开进了隧道……
有几个人,开始觉得是不是能把这种纯意外的偶然,变成计划后的偶然?反正外面的世界早就乱七八糟,他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然后,便有了另外两条车道上堵路的断树和巨石。反正这片区域在丘陵的深处,原本就很少有车子会进,但要是真进了车子,就没办法再从其他的小道离开了……
隧道里从上面落下阻断退路的铁栅栏一共两道,都是异常牢固的钢铁,其实一道就够了,建两道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用来困大车的。
陷阱里面很安静,和从前一样,那些东西弄碎了车玻璃,把人拖走,咬了人,把那些人变成自己的一员,然后又因为黑暗而沉寂下来。
他们尽量不想刺激它们,悄悄开了第一道铁栅栏上的小门,打算去机关处,先把第二道铁栅栏里面的“病人”都引诱到里面的小隔间笼子里去,然后再进去收拾车子。
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人味”透露出去,他们个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行动不是太方便。
一个人摸黑朝机关处走了几步,抬头没摸到冷硬的金属,却摸到了一手黏腻。
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尽管心里有个声音让他不要开电筒,快点转身跑,可他另一只手还是下意识的打开了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