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体育馆内人声吵闹,混乱一片,就是没有人朝后方的出入口撤离。
一个队员急得眼都红了,用力挥着手朝他们大喊:“别拿了!都别拿了!赶紧上车!”
这是他们队长和部分队员牺牲了自己才争取来的机会,让他们这些人能脱身跑来救这些民众,可这些人居然还在纠结什么被褥食物!?
另一个队员忍不住,举着手里尚未冰冷的抢,朝着天花板就是一梭子:“不想死的!赶紧给我滚上车!快!”
终于有一拨人跑向了他们,那批人都是和衣睡的,临睡前习惯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放在背包里,然后抱着背包一起睡,他们醒来后立刻穿上大衣和鞋,戴好口罩和护目镜,第一时间冲向了后面出入口的队员。
这一小波人是被部队的人从城西外围救回来的,他们在满是感染者街道的一家快餐店里躲了数天,早已学会了如何生存。
“走!小柏,带他们上车!”队员检查完子弹,有人查看,有人掩护,配合得当,带着这波人冲出了体育馆,朝一旁的军卡和大巴跑去。
体育馆里的其他人见状,这才有些反应过来,纷纷加快速度,挑紧要的食水防护用具拿,草草穿上衣服,朝后侧的几个出入口跑去。
体育馆正面的出入口之外,是向上的阶梯,阶梯之上是步行广场,有体育馆的标志造景,有花坛有绿植,也有从前留下的排队入场时的围栏。
围栏之外的马路对面就是大部队临时驻地,此刻驻地内枪声不断,到处都是脚步声、抢声、惊叫声、嘶吼声,还伴随小型的爆破火光和惨叫,场面一片混乱。
队员们其实也只比民众早醒了没多久,一睁眼就听见黑暗的大型宿舍里到处都是惨叫声,这次的群发异变来的毫无征兆且突兀,他们同样不清楚情况,但印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能力以及纪律让他们第一时间投入了战斗。
战火和惨叫声逐渐朝体育馆的方向蔓延,下沉式台阶处,十几个感染者被堵在正门的出入口外,受到周遭声音和火光的刺激,愈发疯狂的撞着门。
他们有的不久前才为了掩护队友而倒下,此刻却已成为失去理智的感染者,一道道血泪自他们眼中流下,仿佛悲鸣。
隔着体育馆的后侧广场上,胡乱跑动的民众正努力爬上面前的军卡,还有人不想上军卡,挑挑找找朝着大巴跑去。
周围全是人,寂静的寒夜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哪怕隔着一个体育馆,他们也能清楚听到那一头的惨叫和抢声。
到了这种时候,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过来。
没有经历过城西混乱的民众在瑟瑟发抖,他们有的吓到双腿发软,连续试了几次都爬不上军卡;有的被绝望的气氛压到心理崩溃,抱着自己的家人放声大哭;有人好不容易冲上大巴,循着最里侧的位置坐下,将自己紧紧蜷缩在一起,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捂起耳朵,仿佛只要不看不听,这一切就都没有发生。
但很快,那一头的抢声便逐步逼近,单单一个体育馆,拦不住那头蔓延开的感染者。
队员们还想不管不顾的战斗,但被他们的队长喝住,感染者自部队内部出现,有些队员上一秒还强撑着抵挡感染者,下一秒却彻底失控,扑向自己的同伴。
夜晚的路灯不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车底、树丛里、身后……每一个拐角处,都有随时嘶吼而来的感染者。
有的人子弹打完了,甚至来不及换弹,就被数个感染者扑倒在地……
防爆车、装甲车打着打着就失去了方向,撞向人群。
“撤离!撤离!全部上车走!”到处都有在喊,有人杀红了眼,不要命一般挡在那里,自愿断后,为自己的队友争取时间。
队员们且战且退,向着军卡和大巴的方向跑去。
当第一个失去理智双目血红的感染者冲破火线出现在体育馆另一头的广场上时,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民众没有上车。
有人发现了感染者,发出尖锐的叫声,剩余还在地面的人顿时不要命一般朝车上爬去。
互相拉扯、争先恐后、哭骂嚎叫……一片混乱。
一辆军卡人还未满,但车上的民众都在拍着车身大喊快开,一个母亲爬到一半掉了下去,她用力抱起自己的孩子将她甩上车子,自己则因为惯性而倒地。
女孩伏在车尾朝自己的妈妈哭喊,差一点重新翻下车,一旁几个民众忙扯住女孩,车子驶动,母亲绝望的追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车子越来越远,而一旁的感染者却离她越来越近。
“上来!”一旁,另一辆军卡停了下来,副驾驶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短发女队员飞快将她扯上车,自己则身手灵活的从车头处爬进了后面的车斗,爬行的途中甚至还没忘记用脚踹上车门。
“坐好!”驾驶区内,另外两个队员低喝出声,年轻的母亲一边用哆嗦的手指系上安全带,一边不停说着谢谢谢谢……
当大量军卡、大巴、吉普车驶离避难所区域时,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再次响起。
自愿留下断后的某支队伍的队长在发送了全城警报后,无视门外的嘶吼声和撞击声,放下手里的枪,从里侧的衣兜里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里面还有最后一支烟。
他在指挥室抽屉的角落到处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快用完的打火机。
他满是鲜血和汗水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低头点燃了那支烟。他今年二十五岁,还没结婚,女朋友在老家,那里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