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粉红色的相册。”
程恬脸上露出笑意，有些激动，“我很久没看过这些照片了，你说给我听听。里面不止有我的照片，还有一些关于你的。”
程邵安一边翻看着，顺便给程恬说着照片上的人，这些照片加了塑封，颜色不变，保存的很好。只是他手里现在拿的这张是d相机拍出来的，忘记塑封，有些褪色。
照片的背景有些昏黑，五个女孩子笑的傻傻的，只有他冷酷着一张脸。
“哥，怎么不说话呢？”
程邵安说：“这张照片有些年头，是我十八岁那年带着你去公园拍的。”
“我有印象，那年发生很多事情。母亲去世，父亲忙着公司的事情，你又叛逆，不和爸说话……”程恬回忆起那年，有些伤感。
“都过去了。这张照片已经有些模糊。”小恬说他叛逆，已经很含蓄了。
那个时候的程邵安简直是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的发疯发狂，在高三关键期逃学，夜不归宿。
青春期的他认为那是对父亲最残忍的报复。失去母亲后他觉得自己像条野狗，没有归处，把恨转移到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父亲。现在想来，自己可真是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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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是中秋节，家里冷冷清清的。你要出门时候，我非要缠着你一起出去。你带着我去了附近热闹的公园。遇上中学生排练话剧，我们当了他们的观众，还和他们合照一张。”
程邵安噙着笑，温柔道：“你还记得是什么话剧吗？”
程恬那时候才十一岁，具体的事情模模糊糊，记不清楚。
她沮丧地摇摇头。
程邵安当然记得，至今印象深刻。
排练的那场剧叫做《母亲》，那几个中学生扮演的是孤儿院的小孩，从各个地方聚集到一起。有的心理有创伤、有的身体有些许残疾、有的是被抛弃，总之是一群互相取暖的孤儿。这里的女园长用爱抚平她们心中的痛，用陪伴呵护她们，最后这些孤儿慢慢长大，以健全的人格融入社会。
程恬想了想，说：“我记不太清楚，但有个小女孩流泪让我印象深刻，她哭我也想哭。”语气一转，“她长得还挺漂亮。”
程邵安知道她说的那个女孩，她扮演的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角色。他很好奇她的眼泪为什么说流就流，那双大眼睛蓄满泪水，神色哀伤让人不觉感同身受一样。
等结束后，他怀着好奇走到幕布后面，她正在卸妆，看到外人似乎有些惊慌，但又很快镇定。
他记得他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能哭的如此入戏？”
她垂眸是怎么说的，“哭的时候，在想自己去世的爸爸妈妈。把对他们的思念都融入戏中，平时不敢哭，在戏里放开哭。”
那时候十八岁的程邵安感到错愕，像是揭开别人伤疤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丧失亲人的痛就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即使结痂，也会在每一次触碰到的时候，抓心饶肝的痒。
他望着她，一时间愣住。
但女孩又说：“没关系的，我会带着对他们的思念，好好的生活。母亲希望我健康，父亲希望我快乐。我会按照他们对我的期待，认真活着，活好每一天的！”
既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说给他听。但她的话仍打醒了偏执的程邵安，让困在死胡同的他走了出来。
从那晚起，程邵安对父亲的怨恨消散了些。母亲去世让他痛苦不已，而慈爱的父亲尚在，他并非野狗。他，也是有家的人，比许多人幸福。
之后按部就班的读完高三，出国留学，接管生意。
那个普通的夜晚，陌生女孩让他在横冲直撞的叛逆岁月里，迷途知返，回归正途。
只可惜，他再也没见过她，这也是程邵安的遗憾。
他翻到照片背后，后面有他们的签名。
程恬说：“哥，我记得咱们还让她们签了名，你看照片后面。”
程邵安看着有些褪色的字，勉强认出几个名，有一个商。这个名字如此常见吗？和周商商一个名字。
他又仔细看那个女孩，和周商商的水汪汪眼睛对比，有几分相像。他再看，小女孩笑起来单个脸侧有个梨涡，周商商也有，只是平日不显只有笑起来才会出现。
会不会是她？
但他很少见周商商笑。
程恬喊了他好几声，程邵安才回过神。
给她一巴掌
程邵安默不作声将照片塞入口袋中，让阿姨进来帮忙收拾小恬的杂物。
他站在院子里，影子拉的修长。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上一口，抚平心里的躁动。
虽然神情淡然地望着院中的大树，但心中已然出现一场海啸，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他在无限接近真相，也在无限忐忑。但内心又有些瞧不上自己这种失态的状况，最后还是给徐成拨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下周商商的资料，还有她不同时期的照片。”
想了想，又附加一句，“手里的其他工作暂停，先查这件事。”
在等待的这半小时，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倘若是真的，他该如何面对周商商？
思绪纷杂。
看着徐成发过来的资料，他捏捏眉心，事情的发展离谱中带着合理。原本只知道她是周家过继来的女儿，没想到她原名叫天商商。
认真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女孩变化挺大。原本瘦削的脸颊渐渐圆润，变成了鹅蛋脸。那双漠然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身子像抽了条似得变成现在瘦高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