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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贺允还记得仙门大会在即,尽管再怎么渴望与谢忱亲近,也到底是留了几分余地。
但贺允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破坏力,即便他自认为没有下狠手折腾人,谢忱也还是差点招架不住——等这场由贺允开启的混乱彻底结束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忱忱,醒醒。”贺允扶住谢忱的肩膀轻轻摇晃,“仙门大会的时辰要到了。”
谢忱只觉得自己才刚闭眼不久就又被人摇醒了,朦胧中听见他说“仙门大会”,心里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睁眼瞪住贺允,气道:“明知道是仙门大会,也不知收敛些么?”
贺允摸摸鼻子,小声道:“我收敛了的呀。”
这话一出,谢忱便越发用力地瞪他,一时间连眼睛都气红了。贺允看着他眼尾处的薄红,心里又是一瞬的荡漾,但见谢忱是真的生气了,便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真的再有什么动作。
“好啦,是我的错。”贺允低眉顺眼乖乖检讨,“忱忱纵着我,是忱忱好,我得寸进尺不知收敛,我坏。”
谢忱闻言冷哼一声,但到底是清醒了不少。
见他一脸倦色,贺允便斟来一杯灵茶捧到他面前:“忱忱喝杯水。”
谢忱接了茶,小口饮着,动作神态仍是懒懒的。
“忱忱最近好像总是格外容易疲倦。”贺允看向谢忱,眼底关切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谢忱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歪头看向贺允,语气凉凉的:“……我为什么总是疲倦,你不知道吗?”
贺允一噎,立刻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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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时辰届至,各大仙门前来参会的仙人尊者都已齐至凌烟峰。
谢忱身为凌霄宫的掌教仙尊,高居主位。但因千年前那一场正魔大战后凌虚仙尊便时不时地闭关不出,给了仙门同道一种不理庶务的印象,此刻便顺理成章地由云纵替他主持起了这场大会。
云纵一身蓝衣玉冠,风姿卓然,此刻正笑意吟吟地与诸位仙门尊者寒暄:“各位仙门同道今日拨冗来此大会共商大计,是我凌霄宫之幸,是仙门之幸,更是人间界之幸……”
话音方落,大殿之内便立刻有人接话:
“岂敢岂敢!”
“云纵仙君说的哪里话,清剿魔修,吾辈义不容辞!”
“然也然也!”
见仙门众人均是应和,云纵心中大定。
他抬手压了压,止住殿内的声音,接着道:“既然诸位对此事已有共识,云某便不再废话了,此事要紧,我等需尽快定出个章程来。”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一时间殿内议论声四起。
贺允抱剑站在谢忱身后,百无聊赖地听着各大仙门商讨如何清剿魔修残党,视线时不时地扫过殿内众人。
正走神时,忽然听见有人大声道:“何须这般麻烦?我看不如直接杀去极渊,把那重冥老巢一把毁个干净!”
他语气激烈声如洪钟,径直盖过了殿内众人的声音,贺允不由地循声望去,便见一个肌肉虬结目光炯炯的黑衣尊者已越众而出:“今日此地同道云集,趁此机会杀将过去,任他有多少残余鹰犬,见者除之便是!”
殿内蓦地一静。
贺允正待细细观察这位黑衣尊者,耳中便忽地传来谢忱的声音:“此乃灵宝山玄一尊者,亦被人称作黑面罗汉。”
“玄一尊者练就一身纯阳罡气,专克魔修霸道无比,你离他远些。”
贺允心底一颤,总觉得谢忱似乎有些弦外之音,便听谢忱又道:“……他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大好,你莫离得太近了。”
这后半句本是提醒的话,但听在贺允的耳朵里就显得像是在刻意找补些什么了。他绷着脸,抬眼看向前方的谢忱,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异常来——难道忱忱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谢忱的侧脸,他看不出谢忱的脸上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自己的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发散开来。
假如忱忱真的知道了,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呢?他毕竟比他在这个世界里多待了一千年,他毕竟是人人景仰的仙门首座……
这么想着,贺允心底便不受控制地煎熬起来,他死死盯着谢忱的侧脸,眼底闪过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芒。
而下一瞬,殿中那位玄一尊者忽地神情一厉,眼神瞬时间如鹰隼般地盯住了贺允。
“你是谁?”
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玄一尊者已经悄然握紧了手中那对铜锤。
贺允回神,眼见玄一蓄势待发,心下便知自己方才许是无意泄露了一些刻意压制的气息,被过分敏锐的玄一捕捉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绪重新平静下来,他迎上玄一的视线,正要说话,谢忱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温允乃是本尊亲传弟子,玄一尊者若有话要问,径直来问本尊便是。”他语气有点冷,似乎是对玄一的举动很不满意。
众人不知玄一为何突然盯住这位名叫温允的凌霄宫弟子,又听出凌虚仙尊话里明晃晃的回护之意,秉着不想得罪凌虚这位仙门首座的心态,纷纷开始出言缓和气氛。
见玄一虽然眉头紧锁,但到底还是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谢忱的脸色才终于好了几分。
贺允也暗自舒了口气,收回视线眼观鼻鼻关心,再不敢随意乱瞟胡思乱想了。
然而贺允才刚敛定心神,就听殿内传来一声惊呼,贺允心中警铃大作,剎那间抬头,便见一道炽烈的金光直直朝他面门袭来!
他来不及多想,惊霄剑已骤然出鞘!
只是预想中的交锋并未出现,他身前忽地闪过一道熟悉白影,谢忱握剑抬手,扶风剑尚未出鞘,便将这道暴烈无比的金光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