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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头已是青筋凸起，却依然咬牙坚持到了一个周天结束。
“身无灵根灵脉，想要入道修炼就是这般困难，”凌虚敛下眼底的心疼，淡声问他，“如何，还要继续下去么？”
温十三睁开眼，他身躯颤抖着，语气里是克制着的平静：“师尊，比起终日浑噩受尽冷眼，毫无意义地虚度这一生，修行的这点苦又算什么呢？”
在温家村的时候，他的代名词就是“灾星”、“冤孽”，在凌霄宫外门的时候，他又成了人人可欺的“废物”。一个没有灵脉的人居然能够踏入修行之路，便是逆天而为，既然天道可逆，那他便要一逆到底！
况且……
温十三垂下眼睫，低声道：“况且，我不想让师尊失望。”
他永远会记得在他被王掌事的风刃围困时，那抹忽然出现的清冷梅香，他也永远会记得黑龙潭边的月光下，那人如谪仙临世的背影。那是他短暂人生当中遇到的唯一的光，他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好。那就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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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个小周天咬牙走完，温十三已经大汗淋漓浑身湿透。本以为这样最基础的功课，凌虚教授完毕就会离开留他独自修行，没想到一睁眼，凌虚却仍在他对面阖目静坐。
温十三怔愣一瞬，忽而明白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进行练气入体的修炼，又借助的是黑龙玄夜的龙珠，凌虚没有离开，是在全程为他护法。
看着凌虚那不似凡人的清俊眉眼，短暂的暖流淌过后，温十三心底忽然生出几分惶恐来——我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成为他的弟子呢？
“在想什么？”凌虚忽然睁眼。
温十三猛地回神，而后毫无防备地对上了凌虚那双平静冷淡的眼睛。
“师……师尊，”明明也没做什么，但温十三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连回话的语气也变得慌乱起来，“没有……没想什么。”
他局促地低下头，视线却又瞥见自己汗津津的泛着酸味的衣裳——练气修行脱离凡胎的第一步，便是要洗练经脉排出体内浊气——于是更想找个地缝躲进去了。
凌虚看出他的窘迫，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信手捏了个除尘诀，眨眼之间，温十三的衣物便又如新的一般。
而就在这仓促之间，倒真让温十三想起来一件不那么寻常的事情来。
“师尊，”他拧眉抬头，“那日师尊出现之前，弟子无意之中挣脱了王掌事的捆灵索……”
“弟子修行不曾入门，也并不会什么术法，”他不解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凌虚顿了顿，神情忽然复杂起来：“你挣脱捆灵索的时候，身体上可有察觉到异常？”
温十三老实答道：“弟子除了胸口鼓噪难以忍受之外，并未有其他异常。”
“那便是了。”凌虚叹气，“把衣裳脱了。”
温十三怔愣一瞬，虽是疑惑，但还是依言脱下外袍，而后又在凌虚的示意下解开内衫衣襟。
“你可知这是什么？”
凌虚的手指虚虚点在温十三心口，那里有一枚铜钱大小的青黑色印记。
温十三倏地愣住了，他心口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印记？
下一瞬，温十三瞳孔猛地一缩——那处青黑色的印记竟然就这么在他的注视之下缓缓游动起来，片刻之后，那印记缓缓变换成了某种符文，细看之下，符文之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殷红的血线。
【！！！】温十三还来不及反应，沉寂已久的系统却忽然在他脑海里激动起来，【这是那个刻有传送阵符文的吊坠，原来被大魔王用在这里了！啧啧！】
“什么吊坠？什么大魔王？”温十三下意识追问，然后那位“前辈”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就此噤声，再也不回话了。
另一边，凌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十三的脑袋，随后屈指一捏，那游动的符文静止一瞬，又恢复原状。
“这枚印记生在你的血脉里，若是遇到危险，你的求生意志会激发它蕴藏的能量，危急时刻便能救你一命。”
“温允，这是命运的馈赠。”凌虚迎向温十三疑惑的眼神，目光如水一般沉静，“是它带我找到你的。”
那道落在温十三脸上的视线比月光还要柔和，温十三恍惚之中却觉得，凌虚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仿佛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起，温十三不知怎地，心头蓦地一酸。
清冷师尊和他可怜的龙傲天【修】
直到目送温十三离开静室，凌虚才缓缓闭上眼睛，而后猛地一声呛咳，唇边立时溢出一丝鲜血。
凌虚掐了个诀，霎时间便瞬移至他往日闭关的内室。他盘腿而坐，正要入定疗伤，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凌虚啊凌虚……”
“一个连玄夜的龙珠都驯服不了的废物，就是你选来杀我的人？”
那声音黏腻又阴冷，仿佛是从最不见光最深的阴暗裂隙里传出来的，让人一听就心生厌恶。他尖声笑着，笑声越来越刺耳，每笑一声，凌虚唇边溢出的鲜血就更多一分。
“你看，你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那么，你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味，仿佛真心好奇似的，“到底是他先拥有杀我的能力，还是在那之前，你先彻彻底底地成为我的容器，嗯？凌虚仙尊？”
凌虚闭眼端坐着，即使那股被封印在他内府之中的魔煞之气正挑衅般地横冲直撞，他的身形也纹丝不动。
“你错了，不是我选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