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在问谢忱，但其实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自私地想要将谢忱打上他的烙印，但在真正说出要结婚之后，他心底也无时无刻不在唾弃自己。十天的宽限期已经不剩下几天了，如果在这里跟谢忱登记结婚了，那他走了之后，谢忱要怎么办呢？
“当然。”
没让他等太久，谢忱便给出了回答。
贺允视线微微上抬，正好望进谢忱的眼睛。
或许是跟信息素的特性有关，在贺允的记忆里，谢忱的眼里总是带着冷意，无论看谁，都带着一种沁凉的霜雪意味。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谢忱在看他的时候，眼底的冷霜便不知不觉地消融了。譬如此刻，谢忱就正专注无比地看着他，那双如清泉般的灰绿色眼睛里映出的全是贺允的身影。
“我当然愿意。”
谢忱不闪不避地看着贺允，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谁能拒绝这样一双温柔又坚定的眼睛呢？
贺允不能。
于是他不再犹豫，伸手推开车门，拽着谢忱直奔结婚登记处。
结婚登记的流程很简单，填写资料预登记，提交后等待系统审核，审核通过后系统会核准登记，同时在主脑上同步公民信息。一整套流程下来，最多只需要半个小时。
只是，在满心的期待之下，哪怕多一秒钟的等待都显得过分漫长。提交完资料后，贺允不停地刷新着自助登记机器的页面，只觉得等待核准的时间简直度秒如年。
相比起贺允的焦灼，一旁的谢忱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平静地刷着终端。
贺允回头看到谢忱的反应，当即有些不满。
这人方才还用那种深情无比的眼神看着他说“我愿意”，怎么还没登记完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呢？
喂喂！
终端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比结婚登记更重要啊？！
贺允磨了磨牙，趁着谢忱不注意探头就去看他的终端。然而谢忱仿佛对他的举动早有预料，贺允才刚把脑袋伸过去什么都还没看到，谢忱就不动声色地手指一划返回到初始页面。
回想起刚刚在星网上看到的那几张不可描述的同人图，谢忱压下心底滚烫的热意，若无其事地侧头看向贺允：“怎么了？”
贺允狐疑地看了谢忱两眼，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于是他一屁股坐到谢忱身边，叹了口气道：“结婚登记为什么这么慢呢？”
谢忱顿了顿，放下终端，伸手握住了贺允的手掌。
他低垂着视线，将贺允的手掌打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握。
“半个小时而已，我还等得住。”
他低声道，“只要是你，无论多久我都能等。”
说着，他抬起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在贺允眼前晃了晃，那双深潭般的灰绿色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温柔笑意：“反正我已经抓到你了，你又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