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局势严峻,已经到了必须认真对待的地步,可对方却仍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面上别说恐慌、焦虑,甚至就连心虚都见不着,临了,竟还弯了弯嘴角。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看着他越扬越高的嘴角,她嗔怒道:“你笑什么!”
“你放心,那件事,我自有分寸。”他努力压平嘴角。
“你有个屁的分寸!”
泄愤似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呃,我,我是说”她试图挽回形象。
时彧双眼一眯,唤起她的全名来,“乐知许,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到如今,她干脆摆烂,梗起脖子,“想说我品德不佳,是冒牌货嘛,反正我们都要和离了,是真是假你又何必在乎呢。”
提到和离,时彧浅浅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乐知许没发觉,自顾自蹙眉道:“即便是我亲耳听你下了那样的命令,我也愿意相信,太官令之事,你是另有隐情。可你叫人给我送的蜀锦,分明是官员给你送的礼,就是因为你收了,其他人得了风声,才会天南海北地,搜罗各种珍稀锦缎给你送来。”
“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你,可,”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合适的语言,“可我们毕竟也算是缘分一场,明知你在做不对的事,我觉得我还是该劝劝你,你为了我做这种事,我并不会觉得开心。那两匹蜀锦我还没用,一会儿给你拿上,谁送的,你给人家还回去”
“乐知许。”时彧打断道,“你是在担心我么?”
“当然是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呃,一个屋里的蚂蚱嘛。”她尴尬干笑两声。
这比喻,确实不怎么样。
“别再说了。”他哑声道,“再说,你就走不了了。”
乐知许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坐在原处,捧着木盒发愣。
“程远瞻回来了,我要去长安,很可能得在那呆上几日。”他抬眼盯住她,轻声道,“那两匹蜀锦你安心用,等我回来,我把事情来龙去脉,事无巨细讲给你听,到时候你再来判断,我到底有没有做错,好不好?”
当一个习惯了青面獠牙处世的凶兽,突然在你面前,翻开了肚皮任你揉搓。
乐知许现在就是这种,如梦似幻、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得走了。”
“啊?哦。”她回过神来,抱着木盒仓皇起身。
时彧伸手拉住她,柔声道:“等我回来。”
程观准备亲自押解卫赢入廷尉。
不少人听到风声,堵在在城门口处围观,打老远瞧见浩浩荡荡的玉人军,到了离城门几百尺的地方便不再进前,只剩打头的十余人骑马入了城。
卫赢与当今陛下面容颇有几分相似,虽双手被镣铐锁着,发髻因长途跋涉凌乱不堪,但骑在马上仍昂着头,一副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嚣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