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为陈述准备的生日礼物,她亲手做的,是一对情侣泥偶小人,用的是她毕业典礼拍的那张双人合照,他们唯一一张合照。
她有私心,做了两对,一对是她穿学士服的,一对是他们身着婚纱的。
她没做过这些,一边学一边做,准备了月余,就连勾勒发丝,都花费了几日时间。
那日在餐厅,陈述和那位姑娘就在外面,她心中恼怒异常,十分想将这东西摔了,可毕竟,这是她的心意,她没舍得。
真的很遗憾啊,她有很多想和陈述一起完成的事,也有很多准备好的追求陈述小技巧,现在都用不上了。
将礼物收在柜子的最顶层,她推开窗,望着东方绚丽的朝霞,如锦似缎。城市逐渐喧闹,在徐徐清风中,展开了新的轮回。
陈述的电话正好此时打来,檀宁看到来电后,有那么瞬间,她第一反应是逃避。
今日的陈述不体贴,不仅一大早给她打电话,还打个不停。怕对方真的有事,檀宁划动接听。
“宁宁,你去哪了?”话筒传来陈述难得急躁的嗓音。
檀宁握紧了手机,想要拖延,“怎么了?”
陈述没给她躲避的机会,“家里阿姨说,你回去后没在家里住,也没回公寓,甚至还收拾了自己的随身用品,宁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在哪?”
檀宁突然很想笑,她在这里悲春伤秋,戏份十足,陈述却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可能还觉得,她在胡闹,趁着他繁忙的时候找别扭。
这件事她不想在电话里说,于是道:“没事,就想换个地方睡,你最近不是很忙吗,等你回来再说。”
“我现在就在家,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陈述的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意,语气越发急迫。
檀宁愣了下,他不是在出差吗?不是说好三天后回来吗?
静默片刻,她道:“我等会儿回去。”
陈述很坚持,“你在哪,我去接你。”
檀宁莫名不想让陈述知道自己现在的住处,于是道:“我和唐糖在一起,你等我半个小时,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后,檀宁格外紧张,唐糖睡眼朦胧的走出来,“一大早晨的,谁啊?”
“是陈述,他出差回来了,大概是发现我离家出走了。”檀宁平直地说着事实。
唐糖马上联想到陈述那张不怒自威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瞌睡虫都吓跑了,“他凶你了?他在哪?”说着就试图挡在檀宁身前。
檀宁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打算回家和他说清楚。”
唐糖抓住她的胳膊,“你一个人去?叫上你的小叔叔吧,陈总发怒应该很可怕。”
檀宁抿了抿唇,“不用,他其实……性子很好,不会发脾气。”
檀宁出门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毛衣,搭配白色长裤,上了出租车才发现,这套衣服,是和他领证那天穿的,也好,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到了别墅后,她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
玄关入眼就是陈述的行李箱,他的拖鞋还在门口,这是洁癖的他几乎不会做的事。而陈述本人,此刻正坐在客厅,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无言静默,四目相对。
陈述起身,皮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清脆又沉重,他不疾不徐的样子,步子却极大,转眼就来到了她眼前,单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你怎么了?”
他的掌心滚烫,檀宁垂眸,鼓足勇气反问,“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吗?”
从得知她面色不好的离家出走,到他连夜开车返回申城,期间足足四个小时。
他有心将这件事定义成王姨小题大做,但潜意识里觉得,檀宁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是随意闹小脾气的人。只字未提,一声不吭的离开家,不主动找他,言语冷淡,这其中必然有大事。
于是,他连夜赶回来。
期间,他仔细想过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想,让他品出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她坚持要他2号那天回来,却没有和他说有任何特别的事。
再比如,那天晚上她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眸子深处却藏着悲哀。
还有,也是那晚,她很顺从,甚至说主动,像是想逃避,又想抓住什么一样。
她回申城的那天早晨,她未尽的话,他能猜出是喜欢,可他没想好,甚至说没想过这件事,所以直接打断了。
她心里有委屈,这份委屈是他的忽略带给她的。
他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酸涩又刺痛,很陌生的感觉,陈述停顿了很久,“2号那天的事,是我的不对,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也辜负了你为我准备的生日。”
檀宁眼眶发热,用力压回眼眶的热意,抬头看着眼前芝兰玉树般的男人,惊艳一如往昔,她摇头惨笑,“都不重要了,陈述。”
陈述回望。
檀宁伸手拉下他的手,后退一步,无力的情绪如藤蔓般蔓延,她尽量让自己潇洒,“我们……离婚吧。”
陈述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某些深入骨髓的东西,在抽丝剥茧中无异于碾碎重组,檀宁深呼吸,“我知道,你没听错。陈述,谢谢你当时救我奶奶一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报答你,医药费……”
“檀宁!”陈述闭眼,再开口时嗓音又柔和下来,“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哪里我做的不好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你不能直接把离婚当成解决不满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