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看了一眼旁边的怀恩,于是,后者立刻会意,到旁边的案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份奏疏递了过来。
“你不必担心,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必会面呈陛下,如若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就算竭尽全力,我也会为你正名!”
可是,看杜宁的样子,却明显是已经受过了刑罚,看到心爱的学生被如此对待,陈循如何能够不怒。
杜宁毕竟是他的门生,虽然说,没有证据证明,杜宁纵容贾修平的行为和他有关,但是,这种时候理应避嫌。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如此态度,气得陈循差点跳起来。
不过这一回,未等他开口,一旁的怀恩却突然插话,道。
“杜大人,此次咱家和陈尚书前来,是奉圣谕问话,所以,若有隐瞒诓骗,便是欺君,还请杜大人莫要自误!”divnettadv"
“陛下只是命锦衣卫将杜宁看押,并未让锦衣卫主审,缘何动用私刑?”
“几位大人,此处就是关押犯官杜宁之处,小的就在不远处候着,若有需要,喊一声便是了。”
进了诏狱,总是免不了要受罪的,在官场这么多年,陈循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即便是上头的人没有刑讯的命令,底下的狱卒们,也多多少少会故意用些手段,对这些犯官折磨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领路的狱卒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牢房前停下,随后转身道。
不过,面对这般质问,毕旺却没有丝毫的慌张,拱了拱手,道。
这般状况陈循知道,但是,却未亲眼见过,正因如此,他刚刚才会如此生气,可是冷静下来,他也明白,若要验伤,必然要惊动天子,但杜宁本就是戴罪之身,为了这样的区区小事,闹到皇帝面前,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陈循在这个时候要求见他,其实是不合适的,所以,天子派怀恩一同前去,便是为了杜绝可能会引起的议论。
说着话,陈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又闪过一丝希冀,道。
见此状况,牢房内的杜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是,他还是开口道。
杜宁的案子,其实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问了,虽然还没有对他进行提审,证供还没有拿到,但是从贾修平那里,已经拿到了他们历年往来的书信和账目,从朱鉴提审贾修平和他的幕僚得到的证词来看,杜宁的确是知情并且纵容此事的。
“罪臣,接旨……”
divnettadv"小小的窗户透过的光,只能打在半间牢房中,直到此刻,陈循和怀恩才真正看清了杜宁,面容消瘦,神色黯淡,整个人散着一股灰暗的气质,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脸上还有好几处淤青,脏兮兮的囚服上,也晕染着早已经干涸的血迹。
见此状况,陈循顿时沉了脸色,转头看着一旁的毕旺,问道。
陈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朱祁钰到底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不过,答应了之后,他转头还是吩咐道。
对于这个学生,陈循曾经寄予厚望,觉得他可以成为未来清流的接班人,也是未来朝中的柱石。
不过,因为诏狱内时有刑讯,所以为了保证犯人不被折磨死,基本的伤药是准备有的!
犯官进了诏狱,自然就要看狱卒们的脸色,像是这些明显是挨打后的淤青,被刻意丢在寒冬里形成的冻伤,都需要伤药才能缓解,所以,不少狱卒会故意折磨这些犯人,然后高价卖给他们伤药,以此牟利。
福建窝案,是由刑部主审的,只不过,因为案情特殊,牵连甚大,为了避免内外私相授受,所以,让锦衣卫介入,负责看押一应的犯人,但是,锦衣卫并没有审讯之权,自然,更不能私自动刑。
“除此之外,杜宁府中的字画古玩等器物也不多,除了老家有几百亩良田之外,并没有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锦衣卫后来再三核查过,杜宁这段时间身边并没有亲近之人离开,也没有什么财产被转移出去。”
“老师,没有什么隐情,这些钱财,一部分被我送回老家,买了良田宅院,另一部分,被我用在日常的宴饮唱和,都挥霍完了,所以锦衣卫,自然什么也搜不到。”
“宗谧,来之前我去向陛下请旨,陛下说,锦衣卫奉命查抄了你的府邸,但是,历年以来贾修平向你行贿的那些金银,却都消失不见,你告诉我,它们……都去了哪?”
“陛下明鉴,杜宁这些年,也算是臣的门生,如今他做下了这样的事,臣着实是感到痛心疾,故而,臣斗胆,想请陛下恩准,让臣见一见他,臣想亲口问问,他为何要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不过,对于陈循自己来说,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不为别的,这桩事情,确确实实和他并没有关系,就算是要查,他也并不惧怕。
“陈尚书,下官这些伤,的确和锦衣卫无关……”
杜宁身上的伤,明显不止是什么冻伤或者磕碰,而是实实在在的受了私刑,当然,这种私刑并不严重,就算是让大夫来验伤,只怕也验不出什么,这也是毕旺有恃无恐的原因。
细细的小雨夹杂着雪粒落下,触碰到大地便会一起化为流水,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杜宁如今被关押在诏狱当中,没有旨意,不得擅入,稍后朕写一份手诏,让怀恩陪陈尚书一同去吧。”
天色阴沉,一顶轿子缓缓落下,陈循走出轿子,既没有撑伞,也没有披蓑衣,站在这座声名赫赫的锦衣卫衙门前,陈循抬头看着上面似乎浸染着血色的北镇抚司几个大字,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复杂之极。
杜宁原本靠在墙边,低头假寐着,听到外间的响动,这才抬起头来,看到陈循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很快,就低下了头。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陈循仍旧有些失望,道。
说罢,狱卒便恭敬的退了下去,远远的候在一旁,保持着一个能够看到此处,但是却听不到声音的距离,不过,陪同前来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毕旺,却留了下来。
天空中隐有雷鸣闪过,透过小小的窗户,照亮了昏暗的牢房,隔着沉重的牢门,陈循终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杜宁!
此刻的他,早已经不复当初的意气风,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杜宁这个刚刚年过五十的人,头已经变得有些花白。
见此状况,一旁的毕旺开口道。
朱祁钰看了一眼旁边的怀恩,于是,后者立刻会意,到旁边的案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份奏疏递了过来。
“你不必担心,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必会面呈陛下,如若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就算竭尽全力,我也会为你正名!”
可是,看杜宁的样子,却明显是已经受过了刑罚,看到心爱的学生被如此对待,陈循如何能够不怒。
杜宁毕竟是他的门生,虽然说,没有证据证明,杜宁纵容贾修平的行为和他有关,但是,这种时候理应避嫌。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如此态度,气得陈循差点跳起来。
不过这一回,未等他开口,一旁的怀恩却突然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