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苏本以为卢晓月住在卢家,结果却跟着杨掌柜去了他家。
杨掌柜解释,“当家的不敢回去,家里死了人,头颅还是从花坛里挖出来的。我就让她先去我家住着,内人也可以帮忙照顾。”
到了杨家,安紫苏和茯苓两人,随着杨掌柜进了卢晓月住的客房。
一推开门,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药味,仿佛里面之人的生气已经被病气完全取代。
“相公。”杨掌柜的妻子正好端着药碗走来,看到安紫苏微微低头行礼,“这位姑娘是?”
“我姓安,是卢娘子的朋友。”安紫苏先回答,“听说她病了,我来看望她。”
杨掌柜的妻子眼神一暗,“安姑娘,你多劝劝晓月,让她不要再困在心魔里了,凡事要想开。”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开心的事就忘掉。”她叹了一声,“她这病,完全是心病,药也不愿喝。”
“好。”安紫苏点头,从杨掌柜妻子手中接过药碗,“我一个人进去吧。”
进了屋,安紫苏走到床边,见卢晓月脸色苍白,额头系着抹额,正闭着眼睛,短短几日瘦了很多。
只一眼,竟让人觉得她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可见孙凌一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卢娘子。”安紫苏把药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坐在床边唤她,“卢娘子,醒醒。”
连唤了好几声,卢晓月才慢悠悠睁开眼,见到安紫苏,一向无神的眼里才多了一丝生气。
“安。。。安姑娘?”她开口就喘着气,挣扎着要坐起来。
往日风风火火,管着几家店铺的她,竟然连起身都做不到。
“不着急。”安紫苏连忙扶住她,帮她坐了起来,又拿了一个软垫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如今虽然到了夏末,但天气炎热,安紫苏扶着卢晓月的手臂时,却感觉到凉意。
“安姑娘见谅,我如今病得厉害,失礼了。”卢晓月歉意道,说完咳嗽了两声。
“还没有多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和苏大人,我也不会这么快洗脱嫌疑,说不定已经被。。。”
安紫苏见她这样心里也难受,但故意说些俏皮话,“你现在身体不舒服,等你好了,再好好谢我一番。”
“恐怕不行了。。。”卢晓月苦笑,“实不相瞒,这两日我觉得自己时日不多,再。。。”
“你不觉得很亏吗?”安紫苏突然打断她的话。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卢晓月一愣,“安姑娘,什么意思?”
安紫苏收起笑容,神情严肃。
“孙凌和项氏虽然被判了死罪,但要秋后问斩,还得等两个月。”
“如果你先走了,你没有亲眼见到差点害死你的人得到惩罚,难道不亏吗?”
“你如果先死了,项氏母子肯定会觉得痛快。”
卢晓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这几日生病,杨掌柜和她的妻子一直是苦口婆心地劝她,说话也很委婉,担心刺激她。
只有安紫苏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我想不通。”卢晓月一开口,眼泪先流了。
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痛和恨,像一把藏在体内的透明的刀,看不到,抓不住,但总会不时割她一下,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