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婉和岁崇先回了趟听雨阁,一个去抱岁岁一个去喊岁洱起床。
清竹原本睡的正香,忽然就被喊醒了,喊醒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柳慕水的魂魄。
清竹才刚一脸茫然地从床上坐骑,房门就被推开了,邱景臣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厉声威胁道:“九皇子和吴莲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耍花招!”
清竹大惊失色:“他们怎么忽然要来?”
邱景臣压根儿没那个时间去解释,急切催促道:“想活命的话就先别问那么多,快下床跟我走,时间紧迫!”
清竹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听从邱景臣的,因为他不想再受吴莲雪的迫害,他生前虽为南风馆的伶人,死后也想有骨气一次。
更何况,如果让吴莲雪发现他和九皇子的计划已经败露,自己就彻底没了利用价值,迟早会被吴莲雪弃如敝履,连投胎转世都没机会。
与其一直被宰割,不如彻底倒戈反抗一把!
清竹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跟着邱景车离开了。
邱意婉和岁崇已经在将军府门前备好了马车,邱景臣直接将清竹塞进了马车里,并叮嘱道:“等会儿出城的时候有点儿眼色!”
邱意婉他们一家四口已经在车厢内坐好了。清竹坐到了岁洱的身边,和邱意婉岁崇面对面。
邱意婉抱着尚在睡梦中的小岁岁。岁崇直视清竹的双目,琥珀色的眼眸寒光毕现,压迫感十足:“那根银针上刻着的到底是何咒语?”
“我真不知道!”清竹茫然又急切地说道,“吴莲雪把针交给我的时候只交代说等到邱氏小女归家后趁其不备将这根针刺入她的百会穴,然后就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控制她的心神,暂时把她变成傀儡。”
岁崇了然,冷声道:“果然还是摄魂咒,只不过更阴毒。”
邱意婉又追问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明明没有中针,为何还会被摄魂?”
清竹惊讶不已:“什么时候的事?”
邱意婉:“就在方才。”
“那绝对不是我干的,我只有那么一根针!”清竹解释完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对了,九皇子手中有一副你的画像,还有你的生辰八字!”
“画像?”邱意婉蹙眉,“不会是宫廷画师画的那副吧?”
圣上极其宠爱他的弟弟,降旨赐婚后,还特意召她入宫了一趟,让其御用画师给她画了幅肖像。
清竹回答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宫廷画师画的,但水平确实高超,画得栩栩如生,像是你亲自
站在了画纸上一般,所以就算我之前从没见过你也还是能一眼就将你认出来。”
岁洱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么笃定我是不我嫂子呢。”
邱意婉叹息着说:“应当就是那幅画了。”
对方还掌握着她的生成八字。
怪不得可以对她施行摄魂术。
可真是处处针对她,一直在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邱意婉看向了岁崇,满目忧虑:“我有些担心自己又会在忽然之间不知不觉的被他们控制,拖你们后腿。”就像是之前那样,竟直接对着岁崇使用了秋雨落花。
岁崇语气坚决地安抚道:“只要你印堂处的黑狗血一直在,就绝对不会再被摄魂。”
邱意婉这才安心。为了防止出意外,她方才还将地上残留着的那滩黑狗血收集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小瓷瓶中,以便随时涂抹。
没过多久,马车就驶向了城门。
邱意婉将窗户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询问她哥:“咱们现在去的是南城门?”
邱景臣回答:“嗯。”又道,“我昨晚出城接你之前曾听守城门的兄弟说过,九皇子早前也从西城出了门,所以他昨晚八成是住在了白雾山的那栋宅子里而不是王府。如果他要出发进城来寻你,定也是从西门进城。”
所以必须要避开西城门,从其他方向绕行白雾山,不然定会和九皇子撞上,相当于自投罗网。
邱意婉又问道:“今晚在南门当值的首将是谁?和你私交好么?”
邱景臣想了想,道:“好不好我说不上来,但这人你也认识,监察官李奇的小儿子,李道添。”
邱意婉不可思议:“李奇?就是那个以前天天弹劾咱爹的李奇?让咱爹一怒之下在宫门口就揍了他一顿的文官李奇?”
邱景臣:“昂,就是他!”
邱意婉的心都凉了:“那咱们不完了么?他儿子能放咱出城门?”这都属于是世仇了,他们兄妹几个小时候可没少跟李家的孩子们打架对骂。
面对文官之子,将军之后骂人没赢过,打架没输过,谁知道李奇的小儿子现在竟也当起武官了。
邱景臣笃定地回了个:“能。”然后就吁停了马车。
邱意婉瞬间噤声,紧接着,马车外就传来了她三哥和李道添的对话声——
邱景臣好声好气地冲着李道添说了句:“李将军,能不能行个方便?我娘她非要大半夜地去给我爹上坟,她现在的情况你可能也知道,哎……”最后一声叹息,尽显无可奈何。
李道添显然不好说话,语调冷硬地回了句:“宵禁时间尚未过,我怎能玩忽职守?”
清竹见状立即吊起了嗓子,以戏腔质问:“尔等为何要阻拦我与我夫见面吶?”
黎明前的夜色最为黑暗,尖锐嘹亮的戏腔一出,在场所有人皆头皮发麻了起来。
邱景臣面露苦笑:“你看、这、这我没骗你吧?”
这城中人人尽知邱将军的遗孀的了怪病,像是中了邪,但李道添偏不信这个邪:“装神弄鬼,谁知道你这马车中坐着的人到底是谁?”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跳上了马车,不顾邱景臣的阻拦推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