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月惊道,“出不来了?死了吗?”
陆游叹道,“暂时被扣在宫中,倒也没有死。只是皇后若是有个好歹,到时候只怕要连累一串的御医、神医了。”
陆明月眼珠一转,又问道,“阿翁,这皇后是好皇后还是坏皇后?”
陆游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孩子!皇后贤良淑德,性情节俭,敢于谏言,当然是好皇后。”
陆明月笑道,“那阿翁不必着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明儿就有名医揭榜救她呢!那到时候御医、神医们便都不用被连累了!”
陆游眉头微舒,笑道,“你说的也是,也只能这般想了!好了,天色已晚,你们赶紧回院歇息去吧!”
陆明月跟着陆明泽从陆游的书房里出来。陆明泽看向陆明月,谨慎地问道,“三妹,明儿那揭榜的神医不是你吧?”
陆明月轻轻一笑,坦然道,“当然不是我啊,我还要照顾包姐姐呢!”
陆明泽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临安可不是山阴,三妹你可千万不能胡来!”
陆明月乖乖地点头,道,“嗯嗯,都听二哥的!”
当晚陆明月回到自己的院里,与包惜弱如此这般一番商量。
次日一早,陆明泽放心不下,又来到陆明月院里。尚未进门,便见陆明月的丫鬟迎了出来,施礼道,“奴婢见过二公子!娘子说连日赶路,有些乏了,今日便在房中歇息,不出院子了。明日再与二公子赔罪。”
陆明泽心下起疑,沉声问道,“你确见,你家姑娘在房中歇息?”
丫鬟忙道,“是的!奴婢才去给娘子奉过茶!娘子今日一早就在小塌上歇息,听奴婢们讲这临安城的新鲜事,只是自个儿不太说话。可见真是累了!”
陆明泽远远望去,确见陆明月斜靠在小塌上,见他来了还推窗来,朝他点头笑了笑。陆明泽回笑了一下,点了个头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他在山阴考中了举人,到临安一来是为了在祖父跟前尽孝,二来也是为了参加明年的春闱。在书房里忙了一整天,晚间听说又有一位老大夫揭了皇榜,妙手回春,竟用一丸药便将皇后娘娘救了回来。只是这老大夫高风亮节,竟不肯受那黄金万两和良田千亩,只想回乡下做个游医。皇上本不想放人,但见这老大夫须发皆白,只想老死故乡,忍不住还是放走了这老神医。那老神医也是心急,当晚便出了京城,不见了踪影。
陆府上,陆明月一直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早晚去跟陆游请安说话,其余时候不是弄书作画,便是宽慰包家娘子。陆明泽见此更加放下心来。日子平静的过去了半个月,皇后已经痊愈,陛下也甚是开心,满朝文武皆觉得顺心,只宫中不知因何被贬为昭仪的贵妃杨氏一家心中惴惴。
这天陆游休沐在家,正与陆明泽、陆明月二人考校学问,府上竟然来了媒人。三人皆是惊讶,陆明月来临安不过半月,每日深居简出,不知来人是何打算。
陆游出面一问,竟是当朝权相韩侂胄为独子韩长风请的媒,更加不明所以。韩侂胄是皇后一族、外戚得势,为人志大才疏,陆游心中并不欣赏,韩、陆两家日常也并无往来。此时听说韩相提亲,不由得诧异地问道,“我家三娘名声不显,韩相位高权重,因何看重我家三娘?”
那媒人一张老脸上像是开了花,眉开眼笑道,“陆官人说哪里的话,听闻陆府家风严谨,娘子贤良淑德,人品一流,韩相又怎会不看重?再说这韩家郎君,长得是眉目俊秀,一表人才,奴家在临安做媒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陆官人,您但凡留个情面,让两人见上一见,这婚事就没有不成的,奴家在这里拜谢了!”
陆游沉本来一听是韩侂胄,便不想结亲,见这媒人想让两人见面,更是沉下脸来打发了媒人,婉言要细加考虑几天。进了院子,陆游便问陆明月,“明月,你可认识当朝权相韩侂胄的独子?”
陆明月认真想了想,一脸莫名地说道,“韩侂胄我倒是听说过,民间说他是奸相,势欲熏心,任人唯亲。他的儿子我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怎么了?”
陆游听闻陆明月不认识韩相独子,更觉奇怪,又听得陆明月诋毁当朝权相,不由得嘱咐道,“不要胡说!前番说了,不得妄议皇家。朝廷官员也不要妄加评论。”当下却自言自语道,“奇怪,韩陆两家素无交集,你又不认识那韩长风,那韩侂胄为什么要为独子上门提亲呢?”
陆明月突然惊醒道,“韩长风?”
陆游道,“韩相年过三十,方得一子,名为韩长风。幼时多病,不常出门,十二岁便考取了秀才,少年神童一时名动京城,只是不知怎么的后来并不露面了,到现在也没中个举。算来如今也到了弱冠之年,一事无成。只是,他身为韩相独子,就算只是个秀才,也应该不乏攀亲的人家。怎会来求取三娘呢?”
陆明月听来,心下已有了七八分肯定,这长风说不得就是那长风,便眨眨眼说道,“阿翁,不如让我去见上一面,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陆游想也不想,张口便回绝道,“不行!老夫也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原由也就不知道吧!何必枉费精神去见这一面?”
陆明月“当”的一声抽出腰中剑,轻巧地挽了个剑花,撒娇地看向祖父笑道,“阿翁,您不好奇我好奇呀!就让我见见嘛!万一有什么想法,我不信他逃得过我的剑!”
陆明泽瞠目咋舌,“三妹!你可别结亲不成反结仇啊!祖父还要在朝廷上立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