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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笑道,“瞧,你的佳人来了!”说着,飘然离开。远远地瞧见段誉失神地站在山林之间,柳明月不由得又一笑道,“段二哥来得正好,事情已算告一段落,咱们兄妹一道送萧大哥下山吧!”

段誉逢上了萧峰,不觉又打起了精神,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柳明月跟在二人身后时不时插上几句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下。段誉见王语嫣毫不犹豫地奔向了意中人,本就心中酸楚,只觉得对红尘毫无眷恋之意,此时又听萧峰言道生父萧远山已皈依佛门,不觉又心生意动,一时之间竟想到了大理天龙寺中的众僧。

萧峰回望山上,想起辞别父亲时,萧远山已落发成为了空师傅。上山之前,他尚有报仇之意、寻亲之心,此时仇人已伏法认罪,生父已皈依空门。茫茫天地,不过孤身一人而已,不由得倍感迷茫。

柳明月略带担忧地问道,“未知大哥今后作何打算?”

萧峰黯然摇头道,“愚兄一时也不知道,可能去雁门关祭拜我娘亲,也可能随意走走。”

柳明月道,“那大哥千万保重,时不时地回到中原来看看,乔伯父和乔伯母还等着你呢!”

萧峰想起养父养母,不觉又心中一暖,笑道,“多谢妹子提醒!你放心,愚兄不过是一时茫然而已。男子汉大丈夫,天涯之大,何处不可为家!”

柳明月笑道,“大哥说的是!天高地广,四海为家!如此,明月还有最后一句肺腑之言,万望大哥记在心头!大哥可千万别插手辽国军政之事,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再次挑起宋辽纷争。大哥自是磊落之人,可是人心险恶,不可大意了!”

萧峰答应着,先同柳明月一道去洛阳府见了乔家夫妇,将乔家父母托付给吴知府,又再三拜谢后,便一人一马出了洛阳城。柳明月怔怔地望着,忽见一个绯色的身影骑马悄然跟上萧峰远去,顿时心下一松,心道,“但愿这两人今生可以相约塞上牧羊。”

柳明月慢悠悠一路走一路行,半个月后回到了苏州。苏州府易长风忙了半个多月,终于将姑苏慕容抄了家产,又将慕容博明正典刑送往汴京。姑苏慕容也没有多加反抗,听说慕容复召集慕容氏族人,带着一小部分家产远走海外去了。

太湖上,一叶扁舟,一壶碧螺春,两个人。一人正坐在船头垂钓,一人闲躺在舟中,用荷叶半遮着脸,思绪放飞。

柳明月叹道,“这样的日子才是生活啊!”

易长风笑道,“你不是就爱仗剑江湖么?”

柳明月盈盈一笑道,“可是女侠累了呀!”

易长风笑着应和道,“是极,是极!青衣女侠才拯救了江湖,太不容易了!”

柳明月大笑起来,“可不是拯救了江湖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易长风悠悠地钓起一尾鱼,鱼鳞银光闪闪,鱼尾翻红,他怡然地放入木桶之中,笑道,“女侠今日可有口福了,你瞧,凤尾鱼!”

柳明月翻开荷叶,惊喜道,“传说中的太湖三宝之一?”

晚霞满天的时候,易长风找了一处农家烧了这尾鱼,果然如当地人所说,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两人喝着鱼汤,看着这太湖美景,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中天!

易长风轻扣玉箫,幽幽声起,柳明月便悠然唱道,“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两人静静地倚靠着,看着天边的明月和静静的湖水,俱都觉得这天地之间满是月光,心中只剩一片宁静和悠然。

此后多年,易长风辗转任职于苏州、杭州、扬州等江南各地,再未回到京中。韩琦早已进入中枢,成为当朝宰相。两人仍然时有书信往来。易长风官任多地,对地方上的情况了解颇多,总能结合地方上的情况向中枢提出一些中肯而实用的建议。韩琦知道易长风和柳明月不愿回京,也不强求他们,只在朝堂之上尽量为易长风考虑周全。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火树银花不夜天。金陵城的知府易长风携着夫人正在街巷之中与民同乐。

柳明月正淘气地拿着一个猪八戒的面具往易长风脸上套去,易长风哈哈大笑左躲右避。忽然柳明月怔住了,易长风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牵着一个窈窕的江南女子大笑着走了过来。那大汉牵着那女子走到柳明月二人面前站定,却只笑着不说话。

柳明月也笑着不说话,只是眼中似有朦胧泪光闪过。易长风心下疑问,奇道,“二位认识我夫人?”

那女子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大汉也跟着大笑起来,拱手朗声道,“妹子!妹夫!”

易长风惊疑地看向柳明月,“你又结义了大哥?”

柳明月轻擦眼泪,忍不住笑出声来,嗔道,“你傻了啊!这是萧大哥和大嫂啊!”

易长风恍然道,“萧大哥?怎地样貌变了,声音也变了?”

柳明月笑道,“这必定是我阿朱嫂子的功劳了!”

乔峰哈哈一笑道,“果然瞒不过妹子!这是你嫂子,阿朱!”

柳明月忙道,“明月见过嫂子!”

阿朱温婉一笑,柔声道,“不必多礼!”

几人找了一处茶楼,坐下来细细叙话。却原来阿朱在杏子林中对萧峰这等英雄气概早已心生爱慕,那日少室山下见萧峰下山,忍不住又是心中一动。旧主慕容复欲带心腹之人前往海外,见阿朱心有所属,便放她离去。阿朱自追随萧峰往雁门关而去,两人经年累月不觉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两人在雁门关牧马放羊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又双双南下到洛阳拜见乔家父母,上山看望了空师傅。接着顺着长江各地游历又到了金陵,因着乔峰在关内名声颇为响亮,两人为避免引人注意,便乔装而来,想不到今日竟遇上了柳明月易长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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