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日子过得飞快,扶寻冬感觉自己不过每天照常起来压腿练功,吃了几顿饭就到了该启程回大玉的前夕。在此之前,她还去了一趟青云舞馆,买了些东西去的。上次听闻六皇子说她不在家的时间里,南雁来照看过。阿母说,顶上漏水的瓦片,还是青云舞馆的人听南老板的安排来帮忙修的。扶寻冬花了不少钱,对于她身上剩的钱来说不少的钱,给南老板买了上好的茶具,非是暮西产的,是大玉的。虽暮西陶瓷最是出名,但碍着狄飞章用瓷这样美好的东西做了武器,还塞进去一些活死人,导致现在暮西的瓷器价大跌。
狄飞章的死讯或说是活讯毫无声响。大地合上又关上,大家讲,他被大地吃了。
会是这样吗?只会是这样吗?狄小姐呢,又是真的,再也不会有声响了吗。扶寻冬觉得心中有块地方,只要回想起狄妙芙就觉得惋惜。
回大玉那日,霞月紧紧贴着扶寻冬:“朝东管你和你爹这样的,叫秘谍。外头的叫法,我早年听人说是细作。”
扶寻冬哭笑不得:“阿母。娘,你若是这样说,母亲各地也有多种叫法。好了,阿母,此次去总不是做间的了。”
是堂堂正正做舞姬了。
“扶寻冬。扶寻冬!”南雁开开心心地来了,背着大包小包,“我也要去大玉。上次去我都没怎么玩呢。”
南强也是没什么办法了,带着有司,慢着南雁一步出来。有司递上礼品:“这次也是要有劳扶小姐多看看我们小姐了。老爷实在拦不住。”
谢绝了礼品,扶寻冬讲,应当的。
“有什么应当的,你收着吧。再说了,我有手有脚的,有什么可看着我的。你说是吧,纸六。”
“是。哦哦,不是。”纸六险些咬到舌头,听得南小姐叫他名了自然而然就应了。应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瞎应些什么,要是传到六皇子耳朵里扫厕所都不够的。
纸六一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得不行的样子让一院子人看着都有点想笑,想想背后的缘由又难免觉得底下人难做。六节同南雁就这么一直保持在六节单相思的状态上,碍于六节是个顶好的,碍着南雁也不介意纸六天天跟着自己,谁也不好说些什么。或许哪天那个就想开了,谁讲得定。
南强重重叹了口气,当着纸六的面背过手走了。走出去两步被有司叫住,有司讲:“老爷啊!”
“诶。”南强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经过一段大玉,要同女儿共行的。
去大玉的路上,南雁亲亲密密地同扶寻冬挤在一辆马车上。挤得石榴不得不捧着竹简去后一辆车坐。扶寻冬这才听南雁说,她爹此行是要去西域的,去西域帮个忙。
“我同你说了,你答应我不能和别人说。”
“嗯。”
南雁:“好多好多年前,那次开天门的时候。我爹那时做买卖经常在边境线上走。开天门那会,他也在。后来,降下天灾的时候,我爹隐隐约约觉得他走进了一个仙境,那里人人都很朴实,过得都还挺不错的,我爹感觉自己在那活了好几个月了,有天他忽然觉得有个声音跟他说,快回去吧,你要回去了。他就回去了。”
“他背着东西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感觉人晕晕的,就倒了。等他再醒来,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黄土里。我爹一直以为是他要死了,做了个梦,他回朝东以后就开了我家小舞馆,和来往的宾客聊天的时候吹牛一样讲起这段往事。”
讲了有个一年,就有个人自称是宫里的,要请他见一面。
非是朝东宫里的,而是大玉宫里。
南强这才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做了这样的“梦。”【1】
众人做了种种猜测,各自都有些理,又都站不住脚,南强在宫里待得都要无聊了,直到有一个女子跳出来:“不,那是鬼境!”
那女子信誓旦旦地说那仙境里的人全都没了,众人问她,她有何证据?她搬出一具白骨,讲那是她夫君,从那鬼境出来后,骨化形销。
很多年后,南强从醉酒的宾客口里偶然听闻——
那女子曾是一舞动天下的乐兰公主。
当年的天机再难探寻,只是当下西域消失的子民尚存一丝希望,南强愿意为这一丝希望跑一趟。
“鬼境?若那女子是乐兰公主,她所言皆实,那,乐兰公主的孩子。”
“不可说,不可说。”南雁轻轻捂住扶寻冬的嘴,“管什么死的活的。现在我们都活着,那什么公主的后代也活着,大家都是活人,这就够了。你可记着了,不能跟别人讲的。”
“好。”
【1】之前说过云村就是桃源花记的故事。我有天刷到说,桃花源记其实是鬼故事,所以挪用了这个版本。
以下复制自网络供大家参考:“首先,渔夫在捕鱼时本应熟悉水路,但他却迷路了,这被解释为可能是误入了某个神秘的地方。此外,桃花源的结构——入口狭窄,内部宽敞——与传统的墓室结构相似,进一步加深了这一猜测。渔夫出来后做了记号,但太守派人跟随却迷路了,这被比喻为“鬼打墙”的现象,增加了神秘色彩。最后,刘子骥寻找桃花源后大病而亡,更是让人联想到他可能发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飞袂拂云雨
南雁的描述让扶寻冬心下一惊又一惊。
她听得出来南雁说的那处,多半就是云村。可,云村那样的晴云秋月的地方,怎么会是鬼境?她宁可相信自己是早死了,这一切都是幻觉,都信不了在云村对自己十分好的人们,尤其是冲过来抱着自己的孩子们会是鬼。若是这世上真的存在鬼,那这么多年,难道阿爹都在她的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