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无人应答。
“娘?”她有些怕了,三步做两步跨向内屋。
扶母强忍不适:“做什么这样着急忙慌咳……一时半会娘死不得。”
“又说这样的话,”扶寻冬沉稳不已,“今日暴雪,城东那家药房的掌柜不知怎的又没开门,我下午去城西再看看。”
“用不得这样跑,你扶我起来。”扶母欲言又止:“你逾可待嫁之年一年又多,怎的家里也无个媒婆来,是家穷拖累了你。娘此身不好,难以为你操劳上下,若是遇上有意思当生注意些,见谁家儿好,归与我言,娘不会多言些如何,他待你好便好。”
默然,寂静。
扶母叹了口气:“你性莫知随之谁了,竟这样不爱说话。莫再学你爹既了,不去舞,非间两国之间,有一饭可吃就好。”
扶寻冬去桌边拿起竹筒,里面还剩着半捧水。她起身要去屋外,扶母又道:“不用热了,嘴里含一含吞下去合该也是温的。”
“省不得这点。”扶寻冬穿过凛风,南偏东一些是厨房。
“东为木,南为火,西为金,北为水。东西为实,南北为虚。木生火,这处生火做饭最是好不过。”往事如雪花飘散在眼前展开,曾经一院热闹,虽算不得多大的荣华富贵,但到底是寻常之福,父母手足在侧,知足安康。
厨房里只剩的几根树杈子,扶寻冬将竹筒往自己的怀里靠了又靠:“该去找些活来,再不则……熬不过冬。”几簇小小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显得这张寡白寡白的脸稍稍有了些血色。扶寻冬伸出手去,去摇了捧生水来,动作干净利落看着就像是干粗活长起来的姑娘。
……
闹市。
“招长工!女工!粗使丫头一月五百钱,二等一吊钱,一等丫头一月可有一两,最高二两!”中年男子,粗壮,披着破布黑袄在吆喝。周围零零星星地路过几人,对面的包子铺一掀开蒸屉涌出大阵白雾。
扶寻冬上前:“是哪家收长工?”
男人上下打量了扶寻冬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开走开,不收童工。”
“我十六了。”
“十六?”男人双手插兜,上身微微后仰,对着扶寻冬又是上下打量,“你长这么大爹娘没给你吃过肉吗?”
“我能做很多活。”扶寻冬伸出手掌,一双小手冻得通红,指节处微微凸着个茧子。
“倒也不是不行,你这样的……”男人开了个数,“一个月三百钱吧。”
“你刚刚说粗实丫头五百钱。”
男人啧了一声:“那是给那种人高马大,一看就讨喜的丫鬟。你这样的,我推去给管事,管事都怕得你病死在府上,反倒讹钱。”
扶寻冬不语,瞥了一眼自己通红的手,往前走。
男人在背后喊:“诶诶,三百五十钱好了吧,叔看你也不容易。”
扶寻冬不语,她走得有些远了。
男人:“四百!四百文可以了吧!”
扶寻冬走得太远了,影影绰绰背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