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下彻底看明白了,它这位气场强大又冷漠无情的宿主,在自己的地盘——迷路了。
系统第一次觉得这位让它畏惧的宿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它看向白书悦身后越来越支撑不住的牧元术,斟酌着提议:“那个,要不宿主您还是御剑带反派回去吧……?马上应该要下雪了,反派可能撑不了这么长一段路。”
系统贴心地并未提及白书悦迷路之事,尽可能为避免反派过早下线贡献力量。
可惜白书悦不太想接受系统的方案。他洁癖严重,若要御剑带牧元术回去,势必要触碰到牧元术,但他很嫌弃牧元术身上凌乱的血迹。
牧元术不轻咳几声,在这时主动开口:“看这天气多半是要下雪了,仙尊还是别管弟子了吧……弟子惊扰仙尊闭关已是弟子之过,怎能再劳烦仙尊为弟子烦扰。”
白书悦回眸,只见牧元术半撑在一棵树干上,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气息微弱且不稳。
自己都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这般温驯识趣,轻易便能惹人心生怜惜。
虽然白书悦并不在这个“人”的范围内。
最先看不下去的还是系统:“宿主——您就救救他吧,反派要是提前下线了,剧情线也要崩坏的。”
系统再次显示出一个“qaq”的表情。
系统说完这番话时,牧元术的指尖稍稍动了下,遮掩的神情中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白书悦心思并不在系统和牧元术身上。他自身有洁癖,对寒英峰也有洁癖,并不想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于寒英峰内出事。
两相权衡下,他还是选择将牧元术带回去。
白书悦御剑而立,浅蓝眼眸扫向牧元术的方向。
他未开口,牧元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推拒,乖乖走到白书悦身侧。
清松剑能够站立的范围不大,牧元术尽可能与白书悦保持着距离,只缩在一个角落,安静乖顺,似乎也不愿自己身上脏污的血迹沾染高洁冷清的白书悦。
白书悦对他的识趣还算满意,姑且给他附了一层灵力用以护体,以免他体力不支坠剑。
清松剑对寒英峰上空格外熟识,也能感知到自己载着一名重伤患者,平稳而迅速地带着白书悦和牧元术回到寒英峰峰顶的主殿,于一个偏殿门口落下。
偏殿与白书悦的闭关室靠近,里边都是这些年白书悦收到的各种天材地宝,绝大部分是对疗伤有奇效的灵器草药,被白书悦堆在一起当作疗愈室。
疗愈室常年无人,只偶尔会有陆景阳派来的道童打理卫生,里边很干净。
白书悦有百来年不曾进来过,对里边物什摆放都陌生许多。
他随意扫视一圈,找到洒扫道童贴在一侧的各样物件位置图,借神识远远浏览一遍,总算找到灵池的位置。
疗愈室的灵愈池是乔慕灵三百多年前,于一个秘境中找到的上古神器,是一泉源源不绝,可迅速止痛止血,疗愈伤口的池水。
当时的白书悦因修炼需要常年负伤,体质极差,乔慕灵便让法器认了白书悦为主,此后便一直被安置于寒英峰偏殿单独的小房间内。
白书悦走到小房间前,运起灵力于房门前画出一道符咒,紧闭房门闪烁一下蓝光,缓缓开启。
他回眸转身,就见牧元术仍站在门口,似是犹豫着不知自己是否有资格进入。
白书悦看他一眼:“过来。”
他嗓音冷淡,如同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随口使唤着牧元术。
牧元术并无分毫被随意对待的羞愤,得到准许后才终于走进屋内,左肩伤势用灵力强行止住淌出的鲜血,为免弄脏屋内环境。
他只往屋内走了几步,低眉顺目地站在白书悦面前不远处,望向白书悦的黑眸清澈通透,乖乖等着白书悦下一步指示,仿佛不管白书悦是要为他治疗,还是要更加折磨他,他都甘之如饴。
可惜白书悦并不懂牧元术对他表露的全然顺从,上下打量他一番后皱眉:“衣服脱了。”
脏兮兮的衣服会把灵愈池池水都弄脏的。
牧元术一时没理清他想法,茫然:“……脱、衣服吗?”
被数个世界浸染过数据库的系统直接震惊:“嗯、嗯??!宿主您、您原来玩这么大的吗……?!”
完全没听懂的白书悦:“?”
小房间的门正巧在这时完全打开,露出被安置在里边的一池清水,系统这才知道自己以凡人之心去度了它这位无情道宿主的腹。
它感知到白书悦单纯的困惑,尴尬“咳嗽”几声试图掩饰:“咳咳咳……没事,没事……我只是说我最近太无聊,想找点能玩的东西。”
这掩饰的话与它方才所说可谓是前言不搭后语,但白书悦没听懂系统的前一句话,不再多想,只当是无须在意的东西。
他转而继续看向牧元术。
牧元术也注意到小房间内的池水,露出了然的神情,顺从地褪下衣物。
白书悦的视线放在牧元术身上,但牧元术从始至终都未有任何不自在的想法,更未做任何非分之想。
白书悦可是如谪仙般清冷高洁,不沾世俗的仙尊,以那样污秽肮脏的念头来揣测他,那才是真的大不敬。
牧元术一点点将衣物脱下,特意将衣服折叠好,将勉强能算作干净的位置露在外边,轻轻放在一张椅子上。
但是当他将手伸向里衣衣襟时,又稍稍停滞。
白书悦见他动作停滞,随口问:“愣着作甚?”
牧元术攥了攥指尖,犹豫着说:“弟子伤势不轻,又来不及处理,只怕伤口狰狞可怖……污了仙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