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桐月将那些奇怪的信息所引的思绪收回,顺着东方记言的目光看去,何若瑶在远处向着他们挥手。
她的眼神中还是那样充满神采,光芒总是眷顾着她似的,使她那么耀眼。
还没等她走过来,墨桐月就已经起身迎了过去,相对于蹲在这里跟东方记言聊些奇怪的话题,倒不如找何若瑶了解这个林子里的东西。
了解多了总没坏处,而且小女孩子总会有同伴,但从她出现在书阁开始,就没有跟任何一位同性交流过,因此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东方记言自然也明白,他一旦唠叨起来也是无止无休,而且墨桐月也插不上嘴,在这里待着也是他一个人嘟囔些玄乎其玄的话。
这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说不定能聊的话会更多一些,便也没有阻拦,由着她去了。
看着她跑过去,与何若瑶嬉笑起来,心中倒也安逸了不少,一个人反倒是更清净。
他摇头笑了笑,一挥手,“啪嗒”一声,一本厚厚的书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反正闲来无事,喝茶读书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然,他的确没有过将茶水洒到书页上。
何若瑶拉着墨桐月的手,两人踱着小步很快回到了主树旁,走进了何若瑶的洞府之中。
墨桐月对何若瑶的型十分感兴趣,后者听后只是笑了笑,便拥着她来到了这里。
而前者觉得那只鸟实在是太烦人了,想都没想,最后瞥了一眼那只鸟,确认没跟过来,也就随着何若瑶来到了这。
何若瑶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端坐在铜镜前面,她本来还是在环顾四周,听对方这么一说,倒也认真了起来。
这洞府之中条件实在有些苛刻,但却不至于不堪,也是难得能养出何若瑶这般美人来。
墨桐月在心中感叹着,对脸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黑长的头只是披散着,额前短下的一块明显是修剪过的。
何若瑶的手轻轻挽起她的一捧头,才注意到额前少去的那些,不禁“咦”了一声。
“莫要在意这些细节,额前的留着便好,我们那边都是这个样子的……”墨桐月尴尬的解释着,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说法。
肤受制于父母,所以古人几乎不会去剪,这一点墨桐月还是知道的,而她现在的束就很尴尬了,剪又没全剪,留着的这东西没记错应该是“刘海”。
“东方大人的朋友果然都挺特别的,我还未曾听过有哪个地方的人,会是这样剪头。”
何若瑶有意的避开了那处刘海,将他剩余的头挽起来,随即又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支桃木簪子,将墨桐月的髻挽住。
墨桐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现在她的头已经跟何若瑶的同一般相似了,相对于那样懒散的披着头,这样倒是显得她更活泼些。
“那鸟也真是奇怪,听东方大人说是忽然扑向了你。”随后,何若瑶看着她乱糟糟的衣服,轻手去摘掉那些鸟毛。
“唉,说不定那鸟到现在还瞅着我呢。”墨桐月嘟囔了一句,同时也动手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鸟毛。
她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那鸟并没有跟来,说不定就真的是冲着东方记言来的。
“我听你一直叫他东方大人啊,他经常来这里吗?”回忆起刚才何若瑶说过的话,墨桐月的好奇心便又上来了。
“也不是常来,只是偶尔会来过几次,给我送些书,还有一些吃食,可能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这林中不太放心吧。”
透过镜子,她看到何若瑶的脸上带着笑意,看样子十分感谢东方记言。
“可为什么他不带你出去啊,就一直把你养在这桃林中……”因为疑问过于繁多,墨桐月一时也觉得自己问不到关键,倒是有些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劲头。
何若瑶笑着摇了摇头,回应道:“是我自己决定要留在这里面的,而且也不是他把我养在这里面,这片林子是桃夭大人的,他收养了我,便叫我看守这桃林。”
“东方大人是桃夭大人的好友,我虽不亲眼见过几个外面的人,也明白这二人或许也是世人口中的神,这么多年了,我从一个黄毛小丫头,长得这么高,他们脸上却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墨桐月若有所思的听着,明白她口中的东方记言不是现在的东方记言,而是这个故事所生的那几年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神也会被时间消磨的变了性格吗?
有的疑问过于哲学,她没有深刻去想,至少东方记言身上只能够看得到人性的闪光点的,她也不认为神只有神性,而无人性。
不过若是这样,会不会能同时出现两个东方记言呢?一个故事之外,一个故事之内。
这个疑问被墨桐月留了下来,要是有机会,她肯定要问问那家伙。
随即,何若瑶拿出一把桃木梳子,开始整理剩余垂下的头,又一边说道:“这些桃木用品都是东方大人给我的,他有时会来挑几棵桃树,而后与桃夭大人讨论好久,桃夭大人才会允许他砍倒那些树。”
“那些木头都不知道东方大人做什么用去了,但每次带走那些木材后,东方大人也会来这里给我几件桃木做的东西供我使用。”
墨桐月当然知道,那些桃木肯定就是桃木令,而且所谓的“讨论好久”,她好像隐约记得东方记言说的是“软磨硬泡”。
这一下她倒是明了了很多,同时自己也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东方记言是管故事的,用她直白的话语就是“故事神”,那何若瑶口中的“桃夭大人”,那就是“桃花神”。
这样推下去,各种事物与行业,或许都会有一个站在最重点的人,精通与掌管着这个事物或行业的一切,也就是所谓的“神”。
那么不妨更大胆的去想一下,被人供奉起来的那些神,也许是真的存在的,只不过存在的形式可能不一样,被人信仰着的就会被供奉,不被人所知的,存在感也就很低。
那么那些手握着桃木令的记录者们,某种意义上,也是信徒的一种,虽说他们到不了拿东方记言当作信仰这种程度,但却也都以东方记言为核心,通过桃木令为媒介,使用着他的一部分神权。
想到这里墨桐月也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虽然记忆失去了,但她也能明白“神”与人之间的关系。
可想起不久前这家伙还拿自己寻开心,便又垂下了眼,那股差一点到来的“肃然起敬”,也一下消退了。
“真是没有个神该有的样子呢……”墨桐月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