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虎抬头望着远处高大巍峨的怀远门瓮城城墙,再看看面前密密麻麻推动云梯前进的辅兵,忐忑不安道:
“公子,李成栋他们能攻上去吗?”
“如何不能?”
“我看有些悬啊。”
坐在小马扎上不动如山的孙世瑞,听见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家丁鼻子骂道:
“再敢扰乱军心,拿你脑袋祭旗!”
张二虎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外城让咱们占着,几千万把人打一个小小瓮城,攻城器械啥都有。不用他填壕沟,不用他填护城河,甚至不用他长期围城,对面城墙上能喘气的不过千人,如果这都打不过,就等着回陕北放羊去吧!”
二虎连连点头:“对,打不赢就去陕北放羊。”
孙世瑞麾下的兵马相当一部分来自陕北,所以“回陕北放羊”成为孙千户口头禅。
步鼓声响起,佛朗机炮停止炮击,辅兵分出两百多人,每二十人一组,推着十多辆云梯向瓮城靠近。
战斗开始的太过仓促,攻守双方都没做好准备,尤其是兵力匮乏的守军,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挖几条像样的壕沟。
既然没有壕沟,孙世瑞命人连夜打造的填壕车,就派不上用场,此时被辅兵们远远丢在后面。
一架架巨大的云梯吱吱呀呀继续龟前进,随着它们距离瓮城越来越近,城头零星的守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城墙上到处乱窜。
他们兵力本就不多,现在平摊到各处城墙,越显得捉襟见肘。
忽然,城墙上架设的佛朗机炮同时开炮,对准不断逼近的云梯轰击。
一阵闷雷爆响,五枚黑乎乎的铁球斜斜砸向云梯,只有一命中,铁球打断云梯扬起的木杆,翻滚着砸向辅兵人群,当场便砸死两人。
剩余的铁球高掠过云梯车,嗖的一声不知飞到了哪里。
云梯停滞片刻,在激昂的步鼓声中很快又恢复前进。
炮击过后,城头佛朗机炮顿时陷入了沉默。
“守军没弹药了?”
“昨夜打得热闹,真正开打却没弹药了!”
只剩垛口后面飞出一阵阵稀疏的箭雨。
两个倒霉的辅兵被箭射中眼睛,抱着脑袋在地上惨叫。
其余辅兵等城头停止射箭,立即从楯车后面跑出来,开始搜集插在地上的箭支。
箭,由于制作工艺繁杂,箭头需要一定的冶炼技术,在古代,一直都是珍贵的战争资源之一。
类似影视剧中那样的万箭齐遮天蔽日的画面,在真实战场上其实很难见到。
箭需要重复利用,而且一般用于射杀敌方重要人物。
当然,怀远门瓮城上负隅顽抗的弓手,现在已处于绝望状态,也不会有这么多讲究了。
“公子,他们怎么还不出城反击呢?”
“出城死的很快!”
孙世瑞怀疑这是周国卿的诱敌之策,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怀远门瓮城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根本没什么纵深,人一旦冲上去守军退无可退,只有死路一条,诱敌深入是需要有战场纵深的。
阵地上响起急促的步鼓声,鼓声愈密集,这是全力攻城的信号。
孙世瑞和张二虎一起朝瓮城那边看去。
参与攻城的三支军队已已开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标兵营密密麻麻跳动的鸳鸯战袄背影,人数约有上千人。中间是三百个手持圆盾腰刀的榆林兵,最远处是李成栋的先锋。